沈沛的目光在商队中搜寻了一阵,并没有看到姚安宁。他眉头皱得更深。他还没有给姚伦寄去信笺,这季子淳就已经过来了,难道长安城的情况也有了变数?
季子淳对着边上骑马的领队,耳语了一句。便翻身下马,朝着一处土墙巷道走去。
商队继续前行,沈沛很快绕过商队,也进入了那道巷子,季子淳就站在土墙下,明显是在等他。
沈沛望着季子淳,开门见山的道:“你在给公主办事?”
“替公主办事,没什么不好”季子淳淡声回了句,问道:“清泓现在在哪?”
沈沛沉默,避开季子淳直视的目光。季子淳眉头微皱,眸中多了丝愤慨。
“把她弄丢呢?”季子淳喝问。
“她来漠北,遭到了追杀”沈沛道:“我猜测是公主的人。”
“那她现在人呢,死呢?”季子淳提高音量质问。
“现在应该没事”沈沛正视季子淳不善的目光,问道:“你来此,是做出了选择,抛下姚伦和姚安宁了么?”
“他们威胁于我,拆散我跟清泓,我难道不该以牙还牙?”季子淳淡哼一声,冷冷道:“清泓现在去了哪里,我去找她”
“她现在和苍鸣山匪首陆子明一起,应该是在去温宿的路上。”
“什么?”季子淳一脸震惊,走向沈沛,一拳打在沈沛脸上,骂道:“沈沛,你个混账把清泓指使到这漠北也就罢了,竟把她交到山匪手上。”
季子淳越说越气,再次向沈沛挥拳,却被沈沛单手握住拳头。
“那天叶清泓遭受绑架,你也该知道,留在长安只会有危险。”沈沛道。
“杀人的是你,有危险的只是你”季子淳甩开沈沛的手,愤愤道:“你就是个灾星,当年在茶山,你推倒清泓,害她手掌被刺穿,险些残疾。茶山那场大火也是因你而起,伯父自戕在牢狱,同样是因为你沈沛”顿了顿,季子淳改口,“不对,该叫你拔也沛,我曾一度认为你能给清泓带来幸福,但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当年那小子。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你还有婚约,拔也沛,你伪装得可真够好的。”
“是中书令告诉你的?”沈沛嘴角泛起一丝落寞的笑,看向季子淳:“你抛下了姚伦父女,搭上了公主,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回叶清泓?”
“他们以茶山的事威胁我,我这次看到机会赶来这里,有何不可?”季子淳反问。
“当年的事,你父亲冒死谏言,我拔也家算是亏欠你家”沈沛道:“当年,姚伦伯父还牺牲了他的儿子,我们的父辈,情谊都该算得上莫逆,禀性也都高洁。姚伦伯父以茶山的事威胁于你的事,我代他跟你说声抱歉”
沈沛向着季子淳鞠了一躬,又道:“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带着仇恨生活终究不会快乐。我一直以为,风暴的高潮在于长安城的茶商大会,没想到现在才是。你既然来了漠北,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可以,找机会远离这场风暴,别再陷进去,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沈沛说完,转身直接离开。
他没想到季子淳为了摆脱姚伦父女,会不惜投靠伤害过叶清泓的公主一方。他走上这一步,沈沛无权置喙,但是,远在长安的姚伦父女,怕是有危险了。
“五爷,可以让五爷想办法”沈沛想到了叶苍海,心下低喃。并拖着疲乏的身体,翻身上了枣红马。
他需要在被温宿王庭抓住之前,赶回祖地,把信笺飞书寄回长安,哪怕最终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也必须尝试。
抱着这样的信念,沈沛不断让自己保持警惕,神经绷紧,日夜兼程往巫医谷赶去。
又是日落时分,群鸟在漫天的云霞中穿梭。
沈沛再次拿出陶埙,轻轻吹奏起来。只要小黑在五十里地以内,风就会把乐音传递到小黑那里,他一定会飞快赶过来。
这一路行来,沈沛曾数次吹奏起陶埙,但始终不见小黑的影子。
终于,一声不同于飞雁的叫声从远方传来,群鸟四散。小黑张开双翼,直直朝沈沛飞来,随着小黑落在沈沛的肩头,一块染血的锦帛也落在沈沛眼前。
沈沛拿起丝质锦帛,心头顿感不妙,这锦帛不是别的,正是上次叶清泓被绑架,他给叶清泓擦拭鼻血的手绢。
“叶清泓遇险了”沈沛低喃,握紧手上的长剑。
小黑扑腾翅膀,盘旋在空中。沈沛从它的嘶鸣声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在小黑的引路下,沈沛打马疾驰,朝着一处荒林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