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有些明白,这温宿王是在担心他万一建立起了权势,威胁到他子孙的继承权。可是这样一来,万一公主真的胜了,那叶清泓,连同她整个家族都将万劫不复,大唐和西域诸国,也都不会再有她容身之处。
沈沛正要回绝,叶清泓却甜甜一笑,对着温宿王喊了声‘父王’,并上前替温宿王斟茶,开心道:“清泓以后又有父亲了。”
叶清泓捧着茶,跪在温宿王身前,将茶杯高举过头顶,俸给温宿王。
“父王请用茶”
“好,好”温宿王接过茶,连说两个好字。
叶清泓没有立刻起身,认真道:“父王,请你放心,虎妞妹妹没来得及孝敬您,清泓会替她尽孝心,清泓一定尽己所能为父王增光,不会做出拖累温宿族民的事情来。”
温宿王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目中带着深邃的光芒,神色更显肃穆威严,郑重道:“以后,你就是本王的女儿,且不说叶氏茶方所指的宝藏能挖掘出什么。哪怕什么也没有,本王也对着本族神灵起誓,不管此次出使,是胜是败,是生是死。我温宿王庭,会永远铭刻你的名。”
“谢父王”叶清泓再次拜下,对这身份角色的转换颇为自然。
沈沛看着眼前这一幕,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在这场风暴中保持中立了。那他就尽己所能,以生命守护好眼前人,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所有时刻。
在沈沛的陪同下,叶清泓以温宿国族公主的名义,领着温宿王庭的卫队,极速南下,出使大唐。
但如沈沛猜测的那样,依循三王子和阿不思丹的人根本就不予放行。沈沛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流血和伤亡不断增加。
大战持续了八天时间,双方都不断有士兵死去,也不断有士兵驰援。
直到第九天,‘小黑’传来信笺。是叶清泓和季子淳等人带领商队,击穿了一处薄弱的行商路口,得以绕出敌手的包围。
沈沛才又在一次混战中,独自一人脱离了战场,远走苍鸣山。
待到沈沛离去,温宿王拟定一纸国书。直指依循三王子阻断西域诸国与大唐的商路,号召诸国与之并肩,共商讨伐大计。
但国书一经发出,温宿战士却立刻止戈,不断朝温宿领地退去。西域诸国都感觉到,这温宿国是吃了苦头,缴械投降了。
在安息都护府以南四十里地的流沙屯,沈沛见到了已经等了他两天的叶清泓。
季子淳见到沈沛平安追来,冲冲和他道了别,并约定不管此次朝局结局如何,两个月后,他们都要在长安城郊的茶山相聚。
带着这样一个约定,众人各自上路。
一路兜兜转转,沈沛和叶清泓一行人终于赶到了苍鸣山。再次登山,一种近乡情怯的情愫在沈沛心底不断攀升。
终于,他们到了山寨顶上。入眼,满目疮痍,血迹斑驳。
陆子明大喊‘母亲’,可回应他的,只是山野间,被绵延拖长的回声。
来到后院,沈沛心底一沉。叶清泓口中,小田姨的居所,那处纤尘不染的世外桃源,房屋已经被焚毁,只留下一地的灰烬、狼藉。
此前,沈沛听到小田姨居住的地方,离山寨有较远的一段路程,他曾暗自祈祷奇迹出现,但眼下的情形,显然和心中的希望背道而驰。
“没有看到人,就还有希望”叶清泓牵起沈沛的手,鼓励道:“沈沛,不要放弃,好么?”
沈沛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我没事,只是一个持续了十几年的期盼,突然有了实现的可能,结果依旧是幻梦,会有那么一点失落而已”
话落,他有些心疼的替叶清泓擦去额间的虚汗,柔声道:“很抱歉,清泓,让你受苦,奔赴了这样一场空欢喜。”
叶清泓摇头,伸手环抱住沈沛,以无声的动作表明,跟着沈沛让她感觉到很幸福。
跪在废墟上的陆子明嚎啕哀哭的陆子明,看到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心中越发悲伤,鬼哭狼嚎,哭得更大声,声音惊起一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