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更夫敲过三更锣,扯着嗓子,用唱戏般古怪的语调喊着:“夜半三更莫出门,当心恶鬼找上身——”
院内,少女小渔听着那更夫怪异的喊声,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心里直发毛,欲前往厨房的脚步也不由顿了顿。
“莫怕,莫怕,阿娘会保佑我的。”小渔口中碎碎念,提着灯盏,一步一移地往前挪去。
厨房在院子的另一头,刚刚传来钝物落地的声响。主家回门了,所以院子里只余自己一个人。
就快要走到厨房时,院子“腾”一下被火光点亮。只见前方站着一排人,他们身上穿着家丁的衣服,路中央还静静地摆放着一顶妃色轿子。
她一出现,便被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她冷不丁被这画面吓了一跳,一瞬间只以为撞了鬼,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惊恐地尖叫一声“鬼呀”,随后拔腿就想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两个人擒住。
“小娘子,这是要往何处去?”
她浑身一抖,害怕极了,慌乱地挣扎起来,嘴巴一张,下意识想喊救命,一个音节还未发出来,便被捂住了嘴巴。
“唔唔——”
她还在挣扎。
他们强行给她穿上嫁衣,披上红盖头,就要把她往轿子里塞去。一名家丁在外头狞笑道:“小娘子,我们主子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我看你就死了心吧。”
又一名家丁附和道:“就是,就是,嫁给我们主子做小,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总比你在这个破地方当下人好。”
她惊慌不已,奋力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妄想有人能听见,前来救她。
忽地,窗子处伸进来一只手,肩颈处传来一阵麻痛感,她挣扎的动作一顿,身子一软,双眼一闭,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小渔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入眼便是红色的账顶,房内很大很亮,悠悠燃着一对喜烛。
门窗、墙壁上虽贴着喜庆的红双喜字,但小渔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喜庆,只觉得惊悚。
她莫不是被恶鬼掳了来成亲,当他的鬼新娘?
越想,越是恐惧,小渔立刻想翻身下床逃跑,一动才猛然发现,她正被一根麻绳五花大绑的绑着,手脚无法活动,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半分束缚。
她脸色发白,绝望之际,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下意识循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矮胖臃肿,面目和蔼,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见这男子,小渔心中却是一喜,忙冲他喊道:“伯伯,你来得正好,快救——”
话没说完,便猛地止住,她脸上的喜色一下变成了惊恐。因为,她看见男子身上穿的衣服,是新郎官穿的服饰!
她瞬间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男子,“……是你!”
掳她来成亲的,并不是什么恶鬼,而是眼前这个男子。一个月前,她去街上采买,见他昏迷,倒在路边,便好心地送他去医馆救治,他才得以保住一命。
那时的他,对她说:“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的。”
没想到,她救的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他所谓的报答,竟是纳了自己做小!
男子来到床边,贪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见她被绳子嘞红了的手腕时,瞳孔猛缩,呼吸急促了一下,脸上露出病态的神情,痴痴地盯着手腕那处。
“小渔啊,被勒疼了吧,伯伯这就帮你解开。”
他说着,手朝她伸过去。
小渔慌忙将身子往里挪,躲掉他的触碰,眼中泛起泪花,忍着恶心,可怜地看着他,乞求道:“伯伯,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你放我回去吧?”
却不知,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更能激起男子的兽欲。
男子咧齿一笑,扯着满脸横肉,道:“小渔啊,伯伯只是想疼疼你,不要害怕。”
他边说边继续向她伸手而去,小渔还想躲,可她已经躲无可躲。
那只手触碰到了她的身体,却不是为她解开绳子,而是在轻薄她。
他用力揉捏着,就像在揉捏一团面团,下手很重,毫不怜惜。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让小渔顾不上羞耻,她痛得小脸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伯伯,求你,求你放过我吧!”她哭着说。
可她越是求饶,男子就越是兴奋,目光中满是变态的欲望。
“这么害怕干什么,伯伯又不会吃了你。”男子的咸猪手狠狠地摸了一把她白嫩的脸蛋,淫笑道:“嫁到我刘府,当我刘仁山的小妾,从此不用当个卑贱的丫鬟去伺候别人,还有一堆人赶着来伺候你,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刘仁山!
一听到这个名号,小渔的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刘仁山是此处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荣华富贵享不尽。他前前后后纳了十几房小妾,可那些小妾无一不是死于非命。
他从不停歇,仍旧是一房接一房地娶。这些女人就像是放馊了的饭食,一个接一个往外倒。红轿子抬进来,草席卷出去。
原来他竟是富商刘仁山。
之前坊间传闻,那些女子都是被他克死的,现在看来,应当不是被克死的,而是被他害死的!
小渔疯狂摇头,再度挣扎起来,拼命叫喊道:“不,我不要这些,我什么都不要!放我回去!救命!”
刘仁山脸色一冷,“又是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人!”
说着,发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她被扇得头一偏,耳朵嗡鸣,嘴里尝到腥甜的味道,有血从嘴角渗出。
意识恍惚间,她只觉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松,紧接着又是一凉,她的衣服被粗暴地扒光,可她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摆布。
刘仁山解开腰带,“啪”的一下,狠狠抽在她赤裸的身上。
小渔疼得浑身一抖,咬紧牙关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小声呜咽着,生怕再惹怒他,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刘仁山见她不发出声音,却是更生气,一下一下抽得更狠,嘴上骂道:“哭啊,怎么不哭了?给老子哭大声点儿!”
小渔吓得哭出了声。
“对,就是这样,给我哭!”刘仁山兴奋地大笑着,面目癫狂,带着扭曲的快感,活像只疯狗。
抽了十几下后,他终于抽累了,停了下来,满意的看着小渔雪白的身体上,遍布红痕。
“这样更美了……”他俯下身,舌头舔着那些红痕,黏腻恶心。
小渔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动弹,只小心翼翼道:“你可以放我回去了?”
小姑娘想得天真,以为他施虐尽兴了,就能放她回去,殊不知禽兽向来没有人性可言。
她这句话,无疑又惹怒了刘仁山。
刘仁山冷笑道:“嫁入我刘府,就是我刘仁山的女人,你还想回去?”
小渔忍无可忍,红着眼睛,委屈又愤怒地道:“是你们强行把我掳来的,我没说要嫁给你,这不算数!”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推开刘仁山,爬了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阿爹,阿娘,救救囡囡,囡囡害怕!”
脚还没沾地,身后的刘仁山就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再用力的往后一扯。她吃痛的“啊”了一声,栽倒在床上,又挨了一巴掌,眼前一阵眩晕。
刘仁山盯着她,目露凶光,怒声道:“小娘们儿还想跑,看来还没长记性!”
他下床,将那对正在燃烧着的龙凤烛拿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小渔满目惊骇。
“当然是让小渔的身体变得更美。”刘仁山变态地笑着,然后将蜡烛倾斜,一滴一滴滚烫的红蜡滴落在她皮开肉绽的红痕上,渗入在血肉里。
又往下,再往下……
小渔疼得身体蜷缩,面容扭曲,撕心叫喊求饶,那禽兽却一直不肯放过她,尽情地折磨着她。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从腰带抽她,到拿蜡烛烫她……每一样,都是酷刑。
她被折磨得浑身是伤,红红紫紫,满是被虐待的痕迹,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起初还会感觉到痛,到最后,她已经麻木了。
那禽兽总算尽兴了,满脸餍足。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小渔听到有一个温婉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相公,该歇息了。”
相公?那是刘仁山的夫人?
小渔黯淡的眼睛一下亮起,像抓住一根悬崖上的蜘蛛丝,拼命向门外的人求救:“夫人,救救我,我被你丈夫偷偷掳来当小妾,救我!”
门外静了一会儿,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相公,你还在忙?那妾身过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小渔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刘仁山的正房夫人,竟会对他的暴行视若无睹,还如此纵容!
原来这全府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在助纣为虐。
她肯定不会是第一个陷入狼口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渔看着眼前那张又恢复慈善和蔼的脸,心底的恨意越发浓烈。
“舍不得为夫离开?”刘仁山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道:“今夜是为夫和小渔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不会丢下小渔不管的,为夫去去就回,乖。”
小渔听着那一声声“为夫”,胃里一阵翻腾。
忍住想吐的冲动,绝望之下,忽然瞥见刘仁山方才随意丢在床上的一根短木杵,心底霎时冒出一个决绝的想法。
她要杀了这畜牲,免得他再去祸害其他的女子。
“畜牲,你去死吧!”趁刘仁山转身的瞬间,小渔握起那根木杵,要用尽全力往他后脑勺上一敲。
刘仁山动作一顿,竟未倒下,只是后脑勺上流了血。
他转过身来,阴冷着一张丑陋的脸,狠瞪着小渔,怒意滔天:“臭娘儿们,敢打我!看来你是没尝够苦头!”
他反手将她手上的木杵夺了过来丢在地上,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一手掐上她的脖子,一手解开裤腰带。
“贱婢,好好伺候爷!否则爷牵几条狗来让你快活!”
小渔一阵恶心,嘴上想狠狠咬下去,他仿佛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咔嚓”一下卸掉了她的下巴。
又是一通非人的折磨。
过后。
小渔像破烂一样,被下人拖去了昏暗的地下牢房关着。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潮湿阴冷的地板上,他们甚至连一块蔽体的布都没给她,浑身赤裸不着一缕。
冷,很冷!
恨,极恨!
她要让那畜牲不得好死!
怨恨之情太过强烈,凝结成一个铃铛,漂浮在她眼前。
她看着那铃铛,想起一个传言:
人间相传,世人若遇情蒙冤,无力反抗时,会得一锁魂铃。只需将自己的鲜血滴入铃中,铃自会响,唤来冥府使者,可折取阳寿或下一世的寿命,令冥府使者为其平冤复仇。
这便是锁魂铃。
她咬了咬牙,接住那铃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鲜血滴入铃铛中。
一瞬,铃声大作。
……
沙华站在刘府不远处,抬眼望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宅院,微微眯起眸子,眼底满是怒色。
血铃声便是从府中传出来的,摇铃者名唤小渔,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为此地富商刘仁山所害。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将那恶贯满盈的刘仁山缉拿回冥府,接受审判。
沙华冷着脸,怒气冲冲,正要进去捉拿刘仁山。只是,刚迈出一步,猛然想起来,他现在身旁没有帮手了!
最近是七月半,中元节,鬼门大开,潜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伺机出动,人间有些动荡,孟婆忙不过来,乔叔、参池、灵果三人都被指派去做别的事了,没空来帮他,所以这次他是独身前来的。
尽管他这个冥府引渡司已经当了几千年,但本体是草仙,他的力量是用来治愈万物生灵,而非屠杀,法力又低微,不善与人打斗。
若是普通的凡人还好,但若是身怀武功的凡人,他也是有可能打不过的。
说来惭愧,细数历届的引渡司,哪个不是灵力高强,威风八面,就他一个弱得连凡人武夫都打不过。
沙华不禁自嘲一笑,无奈地叹息一声。
刘府中打手众多,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一看就不好惹,他断不能就这样贸然进去,否则人还没捉回冥府,自己就先被乱棍打死了。
好在,他虽然法力低微,不善打架,但幻术却是相当了得。
那刘仁山平日里最喜欢长相貌美的少女,他可以化作少女,接近刘仁山,寻个机会把刘仁山绑回冥府便可。
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沙华觉得此计可行,当即捏了个变身诀,摇身一变,瞬间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一个楚楚可人的少女。
想了想,还是缺了点什么,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人偶,指尖一点,那两个小人偶立刻变成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