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配合默契,趁着子夜来临之前,就已经在土地庙的外面,挖出来了一个新鲜的坟包,又砍了树枝,钉成了一个简单且简陋的棺椁,将那汉子的母亲草草的给葬了。而后那汉子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从怀里取来了一枚银钗,交到了谭家父子的手里。
只说是答谢谭家父子帮着给其母亲下葬,便将那银钗赠与谭家父子。而那一枚银钗正是瘸子所说,末梢尾巴是一只蝙蝠的钗子。
谭三海眼又毒又尖,一眼瞧出来那银钗不是寻常家能打出来的,必定是土里挖出来的。而那银钗样式又像是明清的物件儿,盗掘皇家王陵那必定是死路一条。
瘸子的父亲谭三海,便不打算收下。
然而只等谭三海准备追上那壮汉,却不曾想,壮汉已经离开了土地庙。
外面天寒地冻,还下着冬雨,偶有惊雷滚滚,撕裂乌云,落下的雨水刺骨阴冷。
而那壮汉就这么走了出去,只等谭三海追出去,他已经消失在了风霜雪雨之中。
听到这里,谭一纪皱起了眉头:“这事儿也没啥怪的啊。”
“这不算完呢,你等我接着往下说。”瘸子掐灭香烟来。
“你爷爷江湖道行深,便觉得此事蹊跷。看着手里的银钗,越看越觉得这要是真收下了也不合适。于是便想着将那银钗,一并埋在土坟包里面。”
却哪知道父子二人刚来到坟包前,半个时辰前刚挖好的坟包,竟然不见了!原先那一处新鲜土壤挖掘出来的坟包,重归了平整不说,连用土地庙里旧门板,劈砍削平整了之后,再朱砂写好的墓碑也不见了踪影。
谭瘸子摸了摸额头的碎汗,那还是掘土挖坟的时候留下的呢。
那年月他才二十几岁,哪见过这么邪性的事情,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汗毛直竖起来,头皮都跟着炸开,一股子阴寒之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更是觉得这土地庙里气氛诡异的毛骨悚然!
“这是...遇见鬼了?”七两散白烧酒,就这花生和芥菜丝,父子俩人喝了大半。厨房里面炉火正旺,烧的噼啪作响,谭一纪发问。
谭瘸子显然是喝的差不多了,又把热汤面回锅热了热,点上陈醋趁着辣椒香气正浓,一口气给汤面喝的精光。
擦掉嘴角的油花,谭瘸子摇了摇头:“是不是鬼,我说不上来,当天晚上反正我是没睡好,你爷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敢入睡。”
“许是土地爷庇护,一夜平安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卷了细软去了天津卫。寻了估衣街便把那一枚蝙蝠尾的银钗给卖了。”
说完瘸子甩了甩手:“可就算是尽快脱手,还是闹出了幺蛾子。”
“随后几天,你爷爷和我开始接连发烧,上吐下泻,睡着了做噩梦,不睡着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总觉得窗户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也就万幸咱们一家都是捞阴门的,什么阴阳手段都会一些,这才平安度过。”
说完谭瘸子捶了捶腿:“就是我这腿,从此之后就落下了病根,膝盖一道冬天,尤其是不见太阳的时候,里面就跟有针扎似的。”
“这么说,你这腿就是因为这银钗坏掉的?”
瘸子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他看向四周,最终眼睛落在了窗户上,眼巴巴的瞅着窗外的四合院说道:“腿虽然坏了,但是咱这院子当初就是靠那卖掉银钗的钱置办下来的,当然后来前后三间厢房卖出去,也是我开始经常去三不管逛赌摊,跟人玩骰子之后才挥霍出去的了,也是我不争气。”
当瘸子这不知真假,也无法辨明真伪的故事说到这里,谭一纪撮了撮手,放在篝火前。
这故事乍一听的确离奇诡谲,但是谭一纪再看瘸子的表情,总觉得他还是对自己有所隐瞒。毕竟这故事讲到这里,有些事情还是无法自圆其说。
谭一纪也了解瘸子的脾气,这真真假假的故事里面,恐怕六成都是他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