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他!”蒋云英吓得花容失色,却也是反应极快,当即拧开车门,推门而入便要下车。
谭一纪也立刻从车上翻下,翟道全则一把揪住那人的胳膊,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六响驳壳,死死的抵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妈的,装神弄鬼!说,你是谁!”翟道全怒喝起来。
然而这时候闾长马存善立刻跑了过来:“别开枪!官爷。这人就是齐三,老财主家的长工!”
只听得闾长马存善赶忙扑到了翟道全的面前,要说这闾长这种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小官儿,也不敢在配着六响驳壳枪面前的造次,但却也是生怕那老旧的六响驳壳再走火了,一发子弹下去,血肉模糊,脑浆子都能崩出来。
于是便赶紧说道:“官长手下留情啊官长,之前我不是说了,自打老财主那一家人走了之后,这长工齐三就痴傻呆捏了,整日里在村子里瞎转悠,吓着您了着实不对,但也罪不至死,求您高抬贵手啊官爷。”
不光是翟道全,包括谭一纪和蒋云英一干人等在内,都被这突然出现,趴在车窗上痴痴傻笑着的齐三吓得不轻。也不怪翟道全火大,怒目金刚的样子吓人,是他着实被吓到了。
“原来窗户上的人脸就是他啊。”蒋云英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说。
马存善上去一脚便是直接踹在了齐三的大腿上,然后推了他的脑袋一下说:“生更半夜瞎么乎眼的,不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待着,跑这儿来是拥急嘛呢!”
被踹了一脚的齐三,咧嘴冲着马存善嘿嘿嘿的傻笑着,看样子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了。
谭一纪坐在车里看着那齐三,自打来到邵公庄之后悬着的心,终于往下吞了吞,敢情原来一直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又在那胡同外面和马六家屋子里的人脸,八成就是眼前的这长工齐三了。
那齐三傻呵呵的冲着众人痴傻呆笑,这家伙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浑身上下泥泞污秽,头发都揪在一起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身上的一股子怪味儿。
翟道全也是心里膈应,一把松开了那齐三的头发,手心往自己裤腿儿上抹了抹后说道:“找个郎中给瞧一瞧,天天痴痴傻傻的到处跑,哪一日跌进河里再把性命丢了。”
“嘿嘿嘿嘿。”
那齐三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继续冲着众人傻笑。
然而这便翟道全刚重新回到车上,车子还未启动,这齐三便跑到了大榕树的下面,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绕着大榕树一瘸一拐的开始跑了起来。
众人感到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瞧着那翟道全边跑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谭一纪等人也渐渐听清楚了那齐三嘴里嘟囔的是什么。
“井锁玉华香,下有久旱水,三载芳名盛,尺许掩魂去。”
只听得那齐三绕着大榕树跑了一圈又一圈,入夜的邵公庄,紧挨着河边儿,天气阴寒无比,可他一瘸一拐的倒是硬生生跑的额头上满是碎汗。
翟道全把手搭在车窗边儿上,一歪脑袋好奇的说:“嘿,这疯子竟会念诗?认识字儿?”
马存善眼见拉不住绕树跑的齐三,便回应了翟道全一句:“老财主家早年的时候,送自家孩子去私塾念过几年学,于是齐三跟着大小两位少爷跟读了几年,倒也能识文断字,但是这诗...我还是头一次听他念。”
蒋云英看了一眼那齐三之后,嘴里也跟着念叨了起来:“井锁玉华香,下有久旱水,三载芳名盛,尺许掩魂去。这诗...什么意思?”
谭一纪也皱着眉毛说:“也不像是打油诗,勉强合辙押韵,可终归是东拼西凑的四行诗词,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东西。但是...这不就是一首藏头诗?”
停顿了一下,一旁的翟道全将开头四个字连起来后恍然大悟:“井下三尺!”
“井!马六家里不正有一口枯井!”
三人几乎同步下车,翟道全也顾不得那齐三邋里邋遢,拽着他便往马六家走。
谭一纪和蒋云英赶的最快,可谓是三步并两步,前后脚的便朝着马六家去了。
身后的马存善也不敢怠慢耽搁,一路小跑的紧随其后,方才正打算离去的众人,一下子便又浩浩荡荡的往村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