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看清楚...那天刚从庄外面回来,抹身刚拐进胡同里面,便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刚想转头去看那人的面孔,却被刀锋顶着脖颈子。嘶...”
瘌痢头咧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回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似乎的,有一种后背发凉的后怕。
谭一纪继续往下问:“那人对你说了什么?”
瘌痢头想也没有像直接说道:“那人给了我五个大洋,告诉我说,让我把马六伙同张武顺和六指,谋害了这刘姓一家人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你们。”
刀架脖子上,就算没有这五个大洋,别人的吩咐瘌痢头怕是也得照做。只是多加了那五个银元,便由不得他不去了。
这钱只要是收下,倘若瘌痢头敢不去把这事告诉谭一纪他们,那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便定然会再寻到瘌痢头,到时候便不是刀架脖子那么简单了,八成得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瘌痢头说到这里的时候,臊眉耷眼的说:“您几位也是知道,我介人嘛都好,奏是平日里手里有俩仨闲钱了好去烟馆潇洒一通,介不是前两天手里没了银钱,这福寿膏便断了顿。”
瘌痢头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揉着后脖颈,懒洋洋的说道:“福寿膏这玩意儿,隔三差五几天不抽我就浑身难受,瘾上来就跟有蚂蚁在我这人皮下面,想要咬破皮肉钻出来一样的难受。”
瘌痢头的话还没说完,翟道全便是直接上去一脚,踹在了那瘌痢头的后腰眼上面,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让你交代这事儿了吗?说重点。”
“是是是。”瘌痢头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再度趔趔趄趄的站起来说道:“这事儿大抵上便是这样,那人给了我一个大洋,再用一把刀子,便让我连夜跑来,把我所知道的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你们。”
这时候一旁沉默不语,只是一味自顾自吧嗒吧嗒抽烟的谭一纪,问道:“所以你一老早便知道,这刘家闹出了人命,马六伙同他在孙老殿庙道会时认识的张武顺和六指,一并犯下了如此血案?”
瘌痢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猜是这样,而且八成也应该就是这样。这马六他们在孙老殿营下的时候,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兵痞丘八。杀人越货这种事,他们还在庙道会的时候便没少做。”
当这话听进谭一纪的耳朵里面之后,其实谭一纪也觉得,瘌痢头所说的八成应当便是如此,毕竟庙道会这种半匪半教的组织,早些年的时候在豫西南为财杀人的事情可是没少做。
如今这东陵大案华夏震惊,世人皆知孙老殿炸开了皇陵,把那慈溪陪葬的金银宝器,翡翠玛瑙,珊瑚玉石洗劫一空。
这马六和张武顺脱离了庙道会和孙殿英的第六军团十二军,隐姓埋名的来到了这邵公庄,起初的时候只是为了躲避兵祸,同时找机会从天津或顺京杭大运河南上北下,将手里的这些宝贝脱手卖掉。
结果这邵公庄里的刘家,早年做水鬼营生,专打捞那南运河积淤之下的沉船,从那些沉船里面,捞出来那些明清时期的瓷器古董。
于是便扫听到这刘家在自家宅子下面,藏了不少的瓷器古董,以及这些年来搜罗来的字画拓片,这三人当下便起了贼心思,张武顺和六指佯装成假道士,马六则凭借自己能给牲口瞧病的手段,三人各施手段,算是与这刘家攀上了关系。
一来二去的于是就有了这后来发生的事情,刘家的小媳妇儿怀上了张武顺的种,刘家老太太不愿意此事传开,便借着南下投奔的名头想搬离邵公庄。
这马六三人要说在刘家身上是花了大功夫的,眼看着这家人要走,一时半会便想着这些财宝还不知下落呢。
却也就在这时候那刘家小媳妇儿许是被婆婆穿了小鞋子,亦或者是知道自己倘若去了南方,必定是命运多舛,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便把这宝藏的位置,告诉给了马六等人。
正所谓瞌睡了送枕头,马六一瞧还有这好事儿?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刘家四口人,藏匿于井底之下。
整件事的大致脉络,却是已经了解的清楚了,虽然仍有许多的疑问,比如那马六杀了人之后,将其尸体埋葬于井底,并且封在六口木箱子里面,可为什么邵公庄会有人,看到这刘家人,当初是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离开的。
另外就是这马六既得了财,可又为什么还要杀了同伙?
是因为分赃不均?亦或者如此血案犯下来后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