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裹尸布看上去粗制滥造,边角毛糙的全是线头,绝大部分也都是又脏又油,也不知道之前裹住过多少的苦主。
六面四四方方的粗麻布,松松垮垮的裹尸布将六具尸体裹住之后,依稀能够看清楚六具尸体的具体形状,一路上这卡车走的土路颠簸摇晃,那深埋地下的干瘪干尸,一摇三晃,就跟那裹尸布里面的干尸,想要挣脱出来而奋力挣扎一般,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起初的时候谭一纪没有在意那么多,撒下一把糯米,又燃了一张符之后,便坐在车斗的一侧,闭上眼睛默念着道家的咒语,颂唱咒纶,祈愿着能够超脱亡灵。
却就在那一路颠簸的越来越紧促的时候,谭一纪突然看见那六具尸体中间的那一具,也就是那腹中有一个胎儿的女人干尸,竟然突然动了一下!
起初的时候谭一纪以为是卡车颠簸,让那裹尸布连通着干尸一道在车斗里面震颤,但当后来发现,那裹尸布里面的干尸,似乎是在动,双手几乎都已扬起,试图撑破裹尸布的时候,谭一纪才发现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松松垮垮的裹尸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尸体裹起来,只等着运回金汤桥之后,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面。
但现在这被裹尸布裹着的干尸,怎么看怎么像是正欲破茧的虫子。在类似于粗麻的白色裹尸布下,谭一纪几乎可以看到具体整个人的人形,在包裹着的裹尸布下面开始蠕动起来,似乎是想要挣扎出来。
要说谭一纪也见识过不少的玄奇古怪,但是这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干尸突然诈尸这种事情,谭一纪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介似听说要搬家不乐意了吗?姐姐您都死了恁么久了,咋还介么不安分呢。”
看着那裹尸袋里面的尸体还在不断的挣扎乱动,谭一纪当即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棉袄子里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心跳加速的同时,冷汗也顺着额头往外渗。
谭一纪从未遇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正当他心跳加快之际,突然间那裹尸袋从中间发出呲啦一声脆响,白色的裹尸袋生生的被撕扯成了两块。
一道黑影转瞬间便从那裹尸布里钻了出来。
这可真是把谭一纪的魂都快吓没了,不由分说的便是抓起一把糯米撒了过去,然而掌心的糯米还未脱手,谭一纪便看清楚了那裹尸布里面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只见那裹尸布里面的,竟然是齐三!
这老刘家昔日疯疯癫癫的长工,怎么会出现在这裹尸布里面?
一群人围着邵公庄找了一个多钟头,恨不得把整个庄子翻个底朝天,可就是寻不见这齐三的踪迹,然而就在众人正欲离开的时候,这齐三竟然从裹尸布里面钻了出来!
在他的身下正是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干尸,干瘪的压在他的身下,四肢扭曲的盘在一起,像是一根烧焦了的树根似的,也不知道这疯子是如何强忍着与那干尸裹在一起在车里颠簸了一路的。
眼见着那齐三从裹尸布里钻出来,谭一纪当下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上前一把摁住了齐三的脖子。
“好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一直到拂晓天明找到雄鸡一唱天下白,妈的,你躲在这儿呢!”
谭一纪已经管不得那么许多了,也不太想知道这齐三怎么回出现在裹尸布里面。当下便是一把握住那齐三的手,膝盖死死的顶着他的心口,将其压在身下。
“说,那井下三尺的打油诗,是谁教给你的。”
当谭一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同时也抬起眼帘来,看向了那眼前的齐三。
只是如今再看到那齐三,谭一纪不由得微微一怔,再看齐三竟然觉得这小子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虽说仍旧是蓬头垢面,一脸污泥,活脱就是一个乞丐要饭的,与俩小时前在邵公庄大榕树下头一次见的时候,倒是没有两样,只是这一张黑漆马虎的脸上,一对儿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谭一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