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一纪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面,取出来了一颗事先卷好的香烟,然后将其点燃,吞云吐雾之间,也让自己的周身萦绕烟雾,或多或少掩盖了些许自己眼神里面面对威胁时候的紧张。
实则此时此刻谭一纪的心跳在逐渐加快,双手在轻微小幅度的颤抖着,面前不到一百米的韦陀庙前,自己走了十几年的胡同,甭管心里再如何的熟悉,此时此刻因为那架着鹰的男人立在巷口,而变得没有半点安全感。
那只浑身白色羽毛的海东青,在年轻人抖擞着肩膀头子之后腾飞起来,遁入云霄,不见踪迹。
“想明白了吗?”青年人抖了抖长衫上的灰尘,动作十分的连贯潇洒。
谭一纪眯着眼睛:“你要银钗,我给你就是。”
说着便伸手把怀里的银钗给摸索了出来,然后弯下腰来,将那银钗放置在面前的地上。
“我有一件事情其实没搞明白。”男人眼睛看了一眼那银钗,缓步的走上前去:“方才你是使了什么伎俩手段,这障眼法我还真是头次见。”
谭一纪笑了笑:“江湖邪术,上不得台面,不提也罢。”
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银钗:“东西你拿走,咱们后会无期。”
言罢抱拳拱手便要朝后退,结果没走出去几步,谭一纪便听见身后的暗巷拐角的后面,再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原来,退路早就被断了!
今天这事儿看样子是不流点血,怕是很难平安度过了。谭一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门口了被人堵住了前后进退之路,而且对方明眼瞧便不是善茬,眼前这个青年拳峰凸起,食指关节异常的大,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身后的人脚步夯实,步伐稳健,踩在胡同的青石上面不断的发出闷响声,这是下盘极稳的武行。
谭一纪转过头来看向巷口,一个刀削脸三角眼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棉袄,邋里邋遢的走了出来,斜靠在胡同口的墙垣边儿上,双手抱在胸前。三角眼的男人头发稀疏,消瘦的身子骨被已经破角的棉袄包裹着,看上去显得十分怪异。
“收拾个小瘪犊子要这么久?”刀削脸三角眼的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关外腔,一脸不满的看了一眼架鹰的年轻人后,用袖子蹭了蹭嘴角说道
架鹰的年轻人没有理会那个邋遢男人,只是走向了谭一纪:“行,主动交出来也算识相,我就只断你手脚,给你留个念想。”
说完手腕一抖,一把明晃晃的开刃匕首已经从他袖子里给抖了出来,刀锋锐利,冬日里清冷的阳光洒在刀刃上夺目而又凛冽。
年轻人说话间便已经抢先一步朝着谭一纪而来,右脚前踏,左脚作为支撑,一只手握着刀,另外一只手则一把攥着谭一纪的手腕,力道之大,倒是让谭一纪觉得,手掌心似乎是被铁钳给钳制住了一半。那一股强横的力道贯穿在自己的皮肉与骨头下,那感觉可谓是生疼无比。
那人抓举住谭一纪手腕的瞬间,便已经手起刀落想要挥刀砍下。
只是谭一纪哪里是这么轻易便束手就擒,躺平了任人碎剁的羔羊。只等着那人抓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谭一纪已经率先一步,左手那把藏匿了许多年,却多半用来扎纸人时裁纸切割的树叶刀,终于在这一刻发挥到了作用。
谭一纪用一个极为隐蔽,甚至可以说不易被察觉的动作,反握着刀柄,刀刃斜刺里向上一撩。
从小跟着瘸子经营白事营生,又是个打小就没妈疼的孩子,不论是早年在南市的时候,还是今年刚和瘸子去劝业场,无论是法租界里的青皮,还是南市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