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谭一纪这么说,众人也都看向了那付家小少爷的嘴,却见那铁青的嘴唇里面,肉眼可见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快,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抠出来!”叶舟山的反应极快,当即伸手便要将那小少爷嘴里的玩意儿给抠出来。
“先别!”谭一纪伸手前去阻拦。
却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那叶舟山的手刚伸进小少爷的嘴里,谭一纪便听见咔的一声,铁青的两片嘴唇突然合上,速度极快,甚至不给那叶舟山反应的机会,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便直接营生而断!
“啊!”
那叶舟山的手指头上,刚把鱼刺给拔了出来,血迹也刚凝固,要说已是饱尝了十指连心之痛。
结果现在两根手指生生的被咬断,他疼的紧握着右手手腕。牙齿咬断和刀砍还不一样,牙齿撕咬开活人皮肉,啃断人手指骨头,是需要撕咬力的。
不像是刀,尤其是快刀,一刀落下,如同刀斩乱麻,再快一些的便是能用抽刀断水来形容。
所以往往刀子砍断人手,一时半会人反应不及手指的疼痛。
但用牙齿生生咬断,那手指的撕裂之痛,让叶舟山顿时面色铁青,他本就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又生生断了一双手指,看着断指处的血喷涌而出,
这边叶舟山断指之痛,喊声响彻在海河两岸。
而就在这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声当中,谭一纪依稀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磨牙一般的声响。
寻着声音再度看去,却看到那付家的小少爷,正抱着叶舟山的两根断指疯狂的啃食着。
血水顺着他铁青的嘴唇往外淌着,那断骨与皮血肉在唇齿之间来回摩擦的声音,听的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开来。
眼见如此谭一纪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当下一个肩部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而后随手取了手边的缆绳,先是一把捆住那小少爷的双手,而后再将他的嘴巴死死地用绳子勒住。
就像是勒马缰绳一般,用力的拽着那绳子,而后对船老大说道:“船公老哥劳驾,寻个硬物件儿给我使使!”
那船老大也没二话,直接从船舱里找来了一根脏兮兮的铁勺子,谭一纪拿着勺子,对准了小少爷的嘴巴就是一通掏。
还真就让谭一纪掏出来了些许东西,除却已经被嚼碎了的断骨碎肉,还有一大块黄褐色的泥巴。
那泥巴鹌鹑蛋一般大小,被谭一纪掏出来之后,掉在甲板上竟能自己蠕动。
好似无骨的蛆虫一般在甲板上爬着,粘腻腥臭,看的人直反胃。
蒋云英这边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绢帕,勉强的帮着叶舟山把断指的血口子给止住,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地上蠕动的那团泥巴。
谭一纪这边用粗麻绳,将那付家小少爷给捆绑在船头。也不知道这十八九岁的少年,何来的如此怪力。
嘴里的绳索被他咬断,身上缠了三圈。然而这小子却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来回的挣脱扭捏,那两指粗,用来捆绑货物的粗麻绳,竟感觉被他挣脱的松动了些许。
蒋云英盯着地上那摊,正在来回蠕动挪移的泥巴问起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嘶...”谭一纪吸了一口气,又仔细看了看说:“这不是口中佛吗?”
“口中佛?这名字倒是别致,是干嘛的?”翟道全这时候也凑上前来,瞅着那地上那摊,来回挪移蠕动的泥巴感到十分的好奇。
谭一纪眯起眼说道:“相传明朝景泰年间,那时候天津卫是真叫天津卫,是明成祖朱棣南下清君侧的渡口。说是有一个大官告老还乡。途径这大运河的时候,天将瓢泼大雨,河水漫过了河堤。津沽两岸发了大水,流民数十万。”
“那大官信奉黄老之术,认识一个游方道士。那道士说是河中恶蛟作恶,便在河便开坛做法,随后名人烧了三尊泥牛投入海河。”
“结果还真就当那泥牛入海,磅礴大雨也就停下了。”
谭一纪说到这里,蒋云英接着问:“这和什么口中佛也没关系啊。”
“你听我接着往下说啊。”谭一纪继续说道:“这大雨之后第二年,海河便迎来了大旱。庄家颗粒无收,老百姓吃不上饭,便开始有人发现,这河里会有一种虫子,遍体如泥,吃进嘴里之后能有极大的果腹感。于是便有人把这虫子,叫做口中佛。”
“只不过吃了之后,虽有果腹感,但却会被这怪虫生生爬烂肚肠,并且在腹中生出无数虫卵。这虫卵便是令人果腹的原因所在。胃里都被虫卵填满了,他还能饿嘛?”
听到这的时候,蒋云英脸色铁青,立刻把头转过一旁,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不愿意再往下去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