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道全指着船板上的那一摊泥说道:“你不会说的就是这玩意儿吧?”
谭一纪嗯了一声:“当然,这也只是传说。我想这所谓的口中佛,应当是某种水蛭虫,亦或者其他的寄生虫。”
船老大这时打断了谭一纪他们的谈话:“我说,咱们接下来怎么说?这人总不能一直放在我这船上吧?”
谭一纪立刻挥了挥手:“赶紧靠岸,该送医送医,该干嘛干嘛。”
船老大把货船停靠上岸,翟道全便立刻招呼着在岸上早已准备好的车子,带着付家的小少爷,以及那断了两根手指的叶舟山去了法租界里的医院。
上车之前谭一纪撒了一把糯米在那付家少爷的身上,那白花花的糯米撒上去,付家少爷竟无半点起异征兆。
上了岸之后,他便昏迷了过去,嘴里一开一合,倒是还想念叨着什么。但防止意外,嘴里那根粗绳子就一直没摘下来。
将他们几个送上车,谭一纪就不打算跟着凑热闹了。
而是找来了那船老大,将许诺他的大洋给结算清楚了。
而后说道:“船老大,您还得帮我个忙。”
船老大掂量着谭一纪给他的银钱,眯起眼睛沉思片刻:“那你得先说说,帮什么忙,愿意出多少钱。”
谭一纪说道:“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想请船老大把船停靠在桥下,我想把上面的藏经文字给拓下来。”
船老大白了谭一纪一眼:“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我给你说那藏经我看的诡异得很,劝你甭管闲事。这玩意儿爱咋咋地,和咱们老百姓寻常人都没啥关系。”
谭一纪晃了晃口袋,里面银钱哗啦啦的乱响。
那船老大自然是明白意思的,叹了一口气:“害,算我贪财,也算我倒霉遇见了你,走着吧。五个大洋,我再带你走一趟。”
说老实话这就有点漫天要价了,兴许是那船老大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笔生意了,便想着狮子大开口,能要多少是多少。
谭一纪也是一心想着,弄清楚那藏地经文到底何意,于是也不在乎这些散碎银两了。
便是直接取了五个大洋给了船老大,二人又走了一趟,谭一纪用船里的油墨,涂抹在一张破布上,便将那桥墩子上的藏书经文给拓了下来。
忙活完这些,谭一纪便将拓好了的经文收起来。
船老大也走了,万国桥两边儿看热闹的人也已散去,海河依旧荡漾,此时寒风乍起,谭一纪站在岸边,脚尖划拉着一块石头。
看着万国桥两岸,从热闹到转眼间萧瑟,便鬼使神差的又取出来了公牛血和黑狗血,用手指头蘸了涂抹在额头与眼帘上。
只等着涂抹完了之后,谭一纪睁开眼睛,天地清明,却已无半点猩红。再去看那万国桥。古铜色的钢铁桥身,静卧在碧绿的海河之上,桥上车来车往,桥下一片寂静。
水中再无半个鬼影,桥上也已见不到那苍白吊诡的鬼婴,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谭一纪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然而正当谭一纪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耳边不知何处,传来一阵诡笑!
“你看不见我呀。”
笑声之中似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四下寻找,却根本找不见说话的人。
“下来陪我玩水吧。”
那如婴孩喃呢一般的声音灌入耳中,似有魔力一般,驱使着谭一纪心神浮动不安。心肝儿仿佛是被人一把攥住了,端是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压力,压的谭一纪喘不过气来。
当下谭一纪死咬着舌尖,这才恢复了一丝丝神智的清醒。
周遭一切毫无变化,谭一纪抹去额头血迹,本想着去海河边,舀起一捧水来为自己清洗,却一时之间想起来那诡异种种,便不敢擅自靠近前去。
正当打算离开时,却看到河边滩涂岸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提篮的老妇人。
她走到河边,将篮筐打开,黄纸烛台摆好,而后看向谭一纪,声音沙哑的问道:“小伙子抽烟吧?火柴可否借老身我一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