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韦陀庙里的这几户人家,关系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甭管丰年还是饥年,有多帮多,没钱出力,所以这金寡妇这些年既没饿着,也没让她冻着。
“前些日子你崔姨给我的,诶?”她边说着边狐疑抬起头来。
眼看着谭一纪出来,金寡妇和他打了个招呼:“哟喂,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难得见你睡个懒觉啊。”
金寡妇一边在水桶和搓衣板上揉着自己的花袄,一边看着谭一纪玩笑的调侃问道。
谭一纪刚把一大口的凉水喝进肚子里,笑着说:“这些天一直在外面东跑西颠儿的,实在是累的够呛,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昨儿回来躺在炕上,没多久便睡着了。这一觉睡过去再醒过来,竟已是第二天快中午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四周,四合院儿里面只有自己和金寡妇,除此之外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想必是铁匠去了铁匠铺,季老三也去海河上讨生活了。至于另外三个女眷,八成也是上街了。
这些天南市格外热闹,据说是有庙会。
金寡妇不常出门,主要是没钱,于是便在家洗洗晒晒起来。
“反正都是你我两个人,中午就在我家吃了吧?”
谭一纪搓着手:“可以啊,咱中午吃啥啊。”
金杉婷眯着眼睛笑起来说道:“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想起来那金杉婷家里本就不富裕,一年到头也就过节,以及谁家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
于是谭一纪就说道:“随随便便的吃一顿面条就得了。”
“行,中午吃饭就叫你,我亲自给你下手擀面吃。”
谭一纪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面,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自打三天前回来到现在还没收拾利落,一方面是没时间,另外一方面是没心情。
更何况大老爷们儿本就不善操持家务,但这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看着周围乱作一团,心里也不舒服。
忙活完屋子里,把一切杂乱无章给归置利落,也已经过去了快两个钟头了。
四合院儿里面已经传来了阵阵的菜籽油加热之后,在倒入蒜苗大葱和八角后的香味儿。
金杉婷家的厨房里,也已经传来了阵阵菜刀剁在案板上的清脆声响。
谭一纪踅摸着饭香,来到了金杉婷的家里。
却瞧见小寡妇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炒锅里面切了几片五花肉,黄色的菜籽油浸在肥瘦相间的猪五花肉周围,滋滋冒泡的同时,香气扑鼻。
与此同时泡发好的木耳和黄花菜,当做菜码已经摆好在了盘子里面。
谭一纪一瞅这阵势说道:“呵,今儿吃打卤面吗?”
金杉婷的打卤面,可谓是韦陀庙胡同内外人尽皆知的好吃。面条劲道,菜码更是扑鼻香气。她这打卤面最关键的,其实还是最后浇在面码上,热油炸锅的花椒。
油温恰到好处,多一分的热度,这花椒油吃进嘴里就发苦。少一分热度,这花椒油便没滋没味儿,难以将那花椒里的清香给逼出来。
金杉婷笑着说:“你不就想这口呢吗?”
谭一纪客气的说:“您这可是太了解我了。”
金杉婷接着说:“诶?一直想问你也没机会,今儿个就咱俩,我也就直接问了。”
谭一纪抓了一根投在凉水里的黄瓜,甩了甩上面的水,直接塞进嘴里嚼裹起来说:“您问。”
“前些日子找你的那姑娘是谁啊?我可瞧见她穿的衣服,一身都挺贵的。一般家里的孩子,可穿戴不起这么贵的衣服。而且还是开着小汽车来的。”
谭一纪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一个朋友,家里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应当是非富即贵。是个医生,不过不是给人瞧病的那种医生,是专门和死人打交道的。”
金杉婷皱起了眉,听到和死人打交道,她切菜的手都似乎有些不利索了,放慢了手里菜刀的频率说:“和死人打交道的?”
“对,洋鬼子管她们这号人叫法医。就是有些人死于非命,他们就得通过一些手段,辨明这死人因何而死?到底是意外还是别人给害死的。差不多,就是古时候的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