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年间的警探,用尸位素餐四个字来形容,那可就太片面了。
倘若不穿一身黑狗皮,满大街的鱼肉老百姓,那就已经算是心里尚存一丝良心的了。
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管民国还是北洋年间的警探,差不多都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其中少有能够出类拔萃一心向公的,就算一开始有,也随着周遭一群,上不敢得罪上司,下又与那结社帮派混迹在一起。
一个个恨不得从穷人身上还要扒两层皮的警探,在这种大环境下他们破案,那可真是公鸡下蛋——没指望。
好在翟道全还算是有点儿能力,虽说人活一辈子,得过且过,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也尸位素餐,但好在办案能力,莫说是金汤桥,就算是大半个天津卫,他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这也是为什么,蒋云英愿意拉着翟道全东跑西颠的出来办案
谭一纪和翟道全进了屋子里之后,并没有像手底下人那样,忙活着先把这里翻找一遍。
事实上,翟道全手底下的人,办案有一套十分严苛的规矩。
那就是办案就办案,切勿在现场胡作非为。
比如这梅修武的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还真有不少。且不论放在柜子上,那烫金珐琅的钟表,就说挂在墙上的一副古碑拓片,还都是欧阳询的唐楷。
别看是拓片,谭一纪跟着瘸子在南市闯,古玩街鬼市什么地方的,他可是没少去过。
耳濡目染之下,熏也熏出来了一双勉强能看出不少宝贝的眼,一眼便瞧出来。这是欧阳询拓魏征的《九成宫醴泉铭》的一部分。
无论是碑文,还是拓片,这玩意儿价值连城!
“不愧是公子哥啊,这玩意儿就这么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摆在明面上,也不怕被贼顺了。”谭一纪感慨起来。
翟道全也看见了谭一纪,背着手站在墙边儿,一双眼睛看着那那副拓片出神。
听的翟道全都这么说了,显然这家伙也是认得这幅拓片的,转过身来看向翟道全:“没瞧出来,文玩古董,石碑拓片什么的你也懂啊。”
别瞧这翟道全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看到谭一纪看那唐代拓片的眼神不一般,便在一旁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能挂墙上就说明不在乎被偷。不过就算是赝品...”
话说到一半儿,翟道全凑近到了那拓片的跟前,上下仔细一番观瞧之后说道:“不过就算是拓片的赝品,这手艺也没的说。而且赝品也分年代,这玩意儿应当是乾隆,亦或者嘉庆年间的,算是个好玩意儿,重要的是也值点钱。”
其实谭一纪也看出来了这幅拓片赝品的门道,只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这拓片赝品是来自哪一年。
乾隆盛世,文玩收藏大行其道,这玩意儿不排除是那些年月里,哪位赝品行家的精湛手艺。
谭一纪把目光从那副拓片上挪移开来看向别处,反倒是那翟道全似乎一直对于这拓片很感兴趣,站在前面左右看了半天。
然而谭一纪在屋子里看向别处的时候,翟道全自作主张的把那一副挂在墙上得的临摹拓片,给掀了起来。
只是他这一掀,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好家伙,介似嘛?”
谭一纪顺着翟道全的声音看去,却看到他已掀开了那幅拓片,头侧过去,紧贴着墙面,正往拓片的背面看去。
只瞧见在那挂在墙上的拓片后面,墙上开出来了一个小暗格。
需把一块青砖给撬动开来,取出之后,暗格里面别有洞天。
巴掌宽,狭长逼仄的一条小窟窿眼儿里面,有一个牛皮袋子。
那是一个极为古朴,看上去也颇具外族风格的牛皮袋子。袋子口用一根极粗的牛筋绳穿着,扎的紧紧的。
翟道全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而后说道:“沉甸甸的里面像是放着什么贵重物件儿。”
说完他伸出手来,便要将那牛皮袋子解开。
然而却在刚把手搭在那牛筋绳上的瞬间,谭一纪一把拉住了他:“先别急,咱谁都不能确定,这牛皮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只听得谭一纪这么说,翟道全险些想把那玩意儿重新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