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喝了一口酒,他那小徒弟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食消的差不多了,但肚子还是顶着。
他师傅骂了他一句没出息之后,便开始继续侃侃而谈。
“贫道我师承茅山第七十一代传人许抱真,也是上清一派为数不多下山行走的道士。”
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酒,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再配合鼻梁上挂着的墨镜,看上去端是神秘。
只是谭一纪早已习惯了这老东西满嘴跑火车,他的话十句里面八句都有着极大的水份。
于是谭一纪便说道:“什么下山行走,是山上道观不容你,所以下山招摇撞骗的吧。”
老道士讪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全都纠在了一起。兴许是谭一纪这一句话,戳在了他的肺管子上。
他笑着说道:“瞧你这话说得,什么叫招摇撞骗。祖师爷留下来的本事,我只是学艺不精,只能走那旁门左道而已。”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我能直接了当的一并回答,金汤桥班房里面关着的人,名叫关山海,是我的师弟。”
谭一纪点了点头:“挺好,我喜欢坦诚的交谈方式。”
当老道士说那金汤桥警署里面关着的人,是他的师弟的时候,谭一纪留意了一下一旁,老道士的徒弟的表情和眼神。
这小子眼神平直,并无太多的波澜,也并未心虚的看向老道士,更没有半点试图与自己师傅沟通,亦或者交换眼神的想法和意图。
很显然老道士应当没有说谎,金汤桥警署班房里面,与谭一纪擦肩而过,但自始至终都躺在脏兮兮的班房里面,面朝着黑墙昏昏欲睡的家伙,应当就是他的师弟。
“那么问题来了,这人如果只是醉酒,我想金汤桥的黑皮们也犯不着,为难一个酒后失德的醉鬼。你也不会专门跑来找我,让我帮忙把人给捞出来。”
边说着谭一纪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了烟盒,取出来大黄叶子烟叶,耐心的把烟丝卷在烟叶里面。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轻,似乎是有意等着老道士,仔细思量一番接下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哪知道老道士却根本不假思索的说道:“其实来之前,我就思量过这事儿,我也知道瞒不住你。我实话和你说,我这师弟倘若只是因为醉酒抓进去,我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更别提让我想法把他捞出来了。”
“只是我这师弟,虽是因为醉酒被抓。但是被抓进去之后,我听闻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就在这最近几日。”
“你这师弟得罪了什么人?”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咳...这就说来话长了。你猜的也没错,他的确得罪了人,而且是一个在天津卫了不得的人物。”
说完老道士眼帘一抬看向谭一纪,脑门儿上的褶子都快叠在一起了。
谭一纪笑了一声:“又是了不得的人物,我怎么这么有面子,这些日子光和了不得的人物打交道了。”
老道士好奇:“听小谭兄弟这语气,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不?”
看得出老道士是在假热心肠,这老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谭一纪也犯不着和他说太多,便说道:“也没啥好帮忙的,继续说事,你这师弟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老道士道:“他得罪的人是从南方来的,据说是从广东黄埔出身。在内务调查科任职的要员。”
听到什么内务调查科,广东黄埔,这一系列的字眼儿。
谭一纪抽了一口烟,本能的不想把这个话题接着聊下去。
他不懂官道儿上的那些条条框框,这些个冗长复杂的名字,在他看来也是让脑袋变成浆糊的玩意儿。懒得去听,也懒得去了解。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谭一纪不想和这类人有半点的掺和。
于是便抬起手来说道:“行了,您啊也别和我说那么多了,这忙我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