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你。”
谭一纪把踩着假山,把脑袋伸向外面的小师叔一把拽了下来。
“兄弟好手段啊。”
小师叔被拽下来之后,便冲着谭一纪竖起了大拇指,嘴上还忍不住的夸赞了起来。
“你刚才扔出去的那张纸片人有大门道啊。”
虽然用瞎老道的话来说,他这小师弟并不擅长奇门遁甲,阴阳八卦这类奇门道术,而是精通黄老医术。
但作为全镇上清派的道士,就算不会那些奇门术法,但多少也是耳濡目染的见到过。
而扎纸匠的那些手段,或多或少都和道门术法沾点边。所以他方才一眼便看出来,谭一纪放出去的那张纸片人有门道。
现在一阵乱枪打完,他探头向外看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在这驻屯军病院中间那一片,枯寂荒败的院落中央,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还在抽搐的尸体。
那几个日本宪兵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老远便能隐约的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显然方才开枪的正是他们,只是让小师叔想不明白的是,这些个一同从东瀛小岛来到天津的小鬼子,为什么会同时朝对方开枪。
思前想后了几秒钟,小师叔便立刻明白过来,这起因八成就是谭一纪方才的那张纸片人。
谭一纪也没有和他解释那么许多,或者说也懒得解释那么许多。
便直接说道:“行了,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言罢二人便顺着假山南边儿的小径,准备向外走。
此时的驻屯军病院可谓是乱作一团,毕竟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然而就在谭一纪和小师叔,顺着假山小径向外走的时候。
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们。
“混蛋!”那是一道沙哑且生涩的中文。
二人回过头,却看到中田聪正站在他们的身后,手里端着南部十四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谭一纪他们的后背。
“这厮竟然活着!”
谭一纪心知肚明,自己方才动用的术法,是专门迷惑人心之用的。
这主要是配合之前,最早的时候,谭一纪便在这中田聪身上下的符咒。
方才院子中央的枪响,便是因此而起。符咒变化多端,但却能够激起人心中之惧,从而不分敌我的发狂攻击。
再加上谭一纪笃定,这小子身上一定有枪,就算不能打死所有的日本宪兵,最起码也能火上浇油,让这医院的局势更加混乱。
但是不曾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没死,而且还寻到了谭一纪。
不过就算没死,此时此刻中田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肩膀有一个弹孔,鲜血正顺着伤口往外淌。
另外大腿上还有一个伤口,不过并非是步枪打穿的贯穿伤,而是子弹划破了肌肉后的撕裂伤。
伤势不重,但也在流血。
失血这么多,让中田聪此时此刻脸色苍白,鬓角全是冷汗,身上的白大褂上全是血,一双眼睛里喷涌怒火,精致好看的面孔此时也露出了狰狞。
“原来今天晚上都是你们在搞鬼!”中田聪恶狠狠地看着谭一纪,然而当他把目光,落在了小师叔身上的时候,眼神当中出现了一抹狐疑。
“你是为了救他!”中田聪把枪口朝小师叔的心口挪移:“他是一个恶魔!”
中田聪突兀的一句话,让本就僵持不下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你不能把他带走!”
谭一纪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的同时,向前迈出一步:“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我也是受人之托。”
“停下你的脚步。再动一步,我就把你打死。”
南部十四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这把枪或许不稳,杀伤力或许不如它的仿制对象德国鲁格手枪,甚至连镜面匣子这类的驳壳枪都不如。
但是擦枪走火一打一个准,谭一纪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心道是要是被这玩意儿打出来的花生米,一枪打在身上,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千算万算谭一纪没算到,这中田聪竟然在混乱中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