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就这么直挺挺的坐在炕上,一双眼睛瞪大了看着谭一纪和他师兄。
嘴巴张开着,嘴角流着口水,痴痴呆呆的样子,看上去略显滑稽。
前一秒谭一纪还在质问瞎眼老道士,那中田聪为何说他的小师弟是魔鬼。
后一秒这小师弟便已经坐起身来,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显得有些诡异古怪了。
瞎眼老道士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和谭一纪的谈话暂停。
守在门外望风的皇甫,半个身子站在屋子里,半个身子探出了屋外。
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之后,便转回头来看了一眼,惊讶于他的小师叔坐起身来,却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似乎是生怕担心,这小师叔是在梦游,自己稍有不慎,便惊了梦游的他。
谭一纪也可谓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那从澡堂床上坐起身来的小师叔,抹掉嘴角的吐沫,直勾勾的看着谭一纪他们良久后说道:“二位聊什么呢?”
瞎眼老道士最先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便哭了起来:“我这苦命的师弟哟,你可算醒了。”
说话间也不管他那师弟身上有多臭,不由分说的便是直接扑在了他那小师弟的身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开始诉说起来,二人当年在山上修道的不易。
这哭的可谓是声泪俱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站在门口的皇甫眼睛都直了,但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自己这师傅的演技,可谓是他的一贯伎俩,于是也就见怪不怪了。
谭一纪翘着二郎腿,踢了踢地上的痰盂说:“你俩这苦情戏打算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瞎眼老道士愣了一下:“诶?这...你看小谭兄弟,你说这些可就见怪了。我这师弟从日租界里出来,半条命都没了,我还不能哭两嗓子了。”
“哭是可以哭,只是你这哭的也太假了。”谭一纪眯起眼睛,脸上挂着看透不说透的意味,似笑非笑的样子着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瞎眼老道士的小师弟整理了一下衣服,冲着谭一纪抱拳拱手地说道:“兄弟,今天我这条命都是你救下来的,你和我是有过命的交情的。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
眼看着这厮又要说片儿汤话,谭一纪赶忙说道:“行了行了,打住吧。场面话也甭说了,说多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更何况咱们谁都不是傻子,你这话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我不多说是给彼此都留着点面子。”
瞎眼老道士和他师弟听闻谭一纪这么说,二人脸上多少有些面露难色。
似乎是没想到谭一纪能把这话说的这么直接,恨不得甩在二人的脸上。
谭一纪则说道:“这人我救下来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清楚?”
“交代清楚了啊,都交代清楚了。”瞎眼老道士挺直了腰杆子,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哦?是嘛?”
谭一纪看向一旁他的师弟说道:“倘若如果是交代清楚了,那中田聪为什么见你时,三番五次的说你是魔鬼?”
瞎眼道士的师弟说道:“那东瀛来的小鬼子,说话没边儿没沿儿。他的话哪里能听?都是幌子骗人的,为的是方才在医院时,情况危急,他为了脱身专门离间你我二人。”
“当真如此?”谭一纪挑眉冷笑。
“当真如此,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
老道士这话音还没说完呢,便听见窗户外面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冬日里的惊雷,震撼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