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被人逼问的时候,能够做到淡定如常。
尤其是这人皮纸上猩红的字这般写着:你不是老瘸子,他人呢?你为什么会有这张人皮纸。
单从那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那一种迎面而来的逼问。
要知道在此之前和对方在人皮纸上书信往来,谭一纪基本上是满嘴胡吣。当然不可否认,对方也在和自己满嘴胡吣。
但这互相欺瞒的事情,本身可能是心照不宣的某种默契。可真当有一方,打破了这种默契之后,场面就会变的异常尴尬了。
谭一纪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手里提着毛笔,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落下。
对方也没有回应,显然也是拿不准谭一纪这边的情况。
事情就这么僵着,谭一纪却觉得,得抓紧时间解决。
承认自己不是老瘸子也好,亦或者继续欺瞒下去也罢。
就这么僵持下去,终归不是个事情。
于是谭一纪笃定决心,手里蘸着朱砂的毛笔大笔一挥,写下:“我的确不是瘸子,我是他的义子。”
回复过去之后,谭一纪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甭管对方如何回复,自己已做了回应。至于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身份,那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谭一纪正欲收起毛笔和朱砂,将那人皮纸重新放好。却在这时候,那人皮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行模糊的文字。
“我倒是听闻瘸子膝下无子,二十年前在海河边儿上抱回来了一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显然还未完全信任,毕竟知道瘸子和自己关系的人有很多。
谭一纪随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又附了一句话:“瘸子至今下落不明,临走前将这人皮纸交代给了我。话已至此,至于信与不信,那就看你自己了。”
既然双方已经决定把话给说明白了,谭一纪便觉得,不妨洒脱一些。
语气遮遮掩掩的藏着,倒不如直接把话给说明了。
至于对方怎么想的,亦或者有什么别的意图,那得看能不能接着往下继续聊了。
“谭家小子?”
也没过太久,对方便回了这四个字。
浅浅的猩红小字浮于纸上,字里行间透着一种询问的语气。
谭一纪没作回答,因为就单凭这四个字,其实自己也回答不了什么。便是从口袋里踅摸着掏出来烟盒,一边不紧不慢的卷着烟,一边看对方有没有下一步的回应。
外表看谭一纪淡定如常,实则内心却已是一团乱麻。
在此之前和这人皮纸后面的人,你来我往聊着的时候。谭一纪也没琢磨明白,对方到底认不认识瘸子。
字里行间好似认识,却有好似不认识。
以至于谭一纪都觉得,这事儿八成过去了,能够含含糊糊的把事给掩盖了。
却不曾想的是,对方今天竟然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听你干爹倒是经常提起你。”
对方突然感慨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听这意思对方和老瘸子还是旧交?
谭一纪仔细一琢磨发现也不对,倘若如果真的是旧交,早在和自己最先接触的时候,自己刚发出去的第一句话,怕就已经露馅儿了。
对方一定不是旧交!
他发出这样的感慨,十有八九是想套近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