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矮墙翻进公寓,红墙之下,谭一纪和皇甫两道鬼祟人影,正猫腰潜行。
人影鬼祟那从皇甫嘴里说出的话更是鬼祟。
“住在这儿的,上辈子得是文曲星或者财神爷吧?”
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进了这公寓楼周围后,越看这里的房子便越发的喜欢。
皇甫从小过就是个孤苦命,小时候被父母遗弃差点死在破庙里面。虽然被老道士救了,但是十几年来,足迹遍布华北,没见过什么奢侈生活。
然而法租界的洋房公寓,无论是从外面肉眼可见的气派。还是走在这寒夜暗巷里,听着头顶楼上旺家灯火的其乐融融。这皇甫可以说是打心眼儿里羡慕。
“谭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他紧跟着谭一纪的脚步走在后面,轻声细语的问道。
“有啊,保不齐下个月就行。”
“真的?有什么财路?”
“财路倒也没有,只是你从现在开始祈祷,一会推开高山的房门的时候。这家伙的屋子里堆满了黄金。”
皇甫闻言挥手笑了笑:“那...那不可能。”
“你也知道不可能。那你还做什么白日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便已经来到了那公寓楼的下面。
这法租界里的公寓洋房,且不说大门紧锁着,就说每隔三十分钟就有巡捕从附近溜达走过去。
所以在这地界,想要一切都得谨小慎微,倘若稍有不慎就得立刻风紧扯呼。不然的话,被那巡捕逮住了,可真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毕竟这里是法租界,可不是华界。真要是闹出来了什么幺蛾子,谭一纪敢百分百的笃定,翟道全他一定会卸磨杀驴,把自己一切后路给断了,甚至立刻撇弃和自己的关系。
他自己一定会先摘出去,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如同一个黄花大闺女。
届时老道士的师弟廖灼钧,十有八九也得命丧在警备厅的牢房里。
所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谭一纪自然是能多小心,便有多小心。
二人顺着墙根来到了公寓的下面。
皇甫说道:“前些日子跟着高山那老小子来的时候,我趁着天黑无月偷偷摸进来过一次,大致清楚里面的布局和情况,我先和你说说,也好让你心里有个底。”
“一共三层,哦不,确切地说是四层。还有一层是阁楼。但是不住人,一层共有四户人家。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角。高山那天晚上过夜的,就在三楼的西南角。”
皇甫说完这些之后,谭一纪已经跟着他顺着楼梯上去了。
楼梯昏暗逼仄,灯光也是忽明忽暗。显然是年代久远了,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很坚硬。一脚一脚的踏上去,会不断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法国人建的房子怎么感觉这么脆生?”
走在那狭窄逼仄的木质楼梯上,每踩一下那木梯便会发出吱呀,吱呀声的响声。
甭管皇甫多么谨小慎微,放缓自己的动作,压低自己的腰身。
那木质楼梯被踩踏时的响声,都是无可避免的会出现。
兴许是本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偷东西的,孤儿做贼心虚的每走一步都让皇甫提心吊胆。
谭一纪则更是一句话不说,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二人就这么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的东南角。
木质的墙裙,绿色的墙图贴在走廊里面。狭长的走廊自楼梯口分割南北两道走向,一公司间房就紧凑的分布在上了楼梯后的走廊两侧。
走廊很狭窄,属于那种两个人脸对脸路过,都得其中一个人侧着身才行。
谭一纪伸手检查了一下房屋的结构后说道:“木质楼,真要是有半个火星。火势瞬间就能把整栋楼给点了,谁都跑不了。”
“有钱人的脑袋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风干天燥的这不就是个打柴火堆子?”皇甫这话着实有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那倒也不是,法租界就这么大点地方。真要是走个水,一定会出动巡捕和灭火队来的。我只是感慨这房子,整体木质结构。隔墙有耳私密性不好,那高山当真会把宝贝放在这里?”
也就在谭一纪心中猜度的时候,皇甫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扇门说道:“就是这扇门,前些天,高山就是在这儿过了一夜。”
皇甫说着已经从口袋里逃出来了一根细铁丝,只瞧见他将铁丝拧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环扣。
握住铁丝首尾两端拧在一起的那部分,而后将环扣伸进了锁眼儿里面。
那铁丝深入进锁眼里面,与锁芯机簧摩擦碰撞,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本就是溜门撬锁,又是深夜,周围不说万籁俱静。但是隔着墙,就能听见别户人家屋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便是当真让谭一纪和皇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二人不约而同的生怕此时,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被夜归的人撞了一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