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枪响的同时,我看到巴采手拿的酒碗被打得粉碎,巴采一下跌倒在地。我们三人同时跃进草坪:只见朵嘎抓了一个牛头举在头上,在草坪上发疯似得转着圈子又蹦又跳,嘴里瞎喊着什么也不知道,我和国栋奔向各自的目标,抽刀砍断绳索扛起人就跑,而草坪上的人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仍就不断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国栋经过朵嘎身边时,踢了朵嘎一脚喊道:
“快跑!别他妈在这里装神弄鬼了。”
朵嘎被踢得在草地上滚了一跟斗,爬起来跟着跑出了寨子……事后证明正是朵嘎的行动掩护了我们,是促成祭台劫人成功的关健,朵嘎功不可没。
当我们跑回到林里时,寨子里响起了一阵潮杂的呼喊声,接着便是木鼓声,而火烧得更旺了,似乎在为神取走了活物而感到惊奇或惊喜吧,因为没有一个人来追我们,我们胜利了!
志朋和姑娘仍就痴呆地躺在地上,一声不吭。我忙问朵嘎:
“他们这是怎么啦,能弄醒他们吗?”
“祭神的人都要给他们吃一种药,吃了这种药后就能服从神的指意,成为神最忠实的仆人。”国栋却说:
“什么狗屁仆人,该不会是为了害怕他们揭穿头人巴采的罪恶勾当,给喂了麻醉药吧。”我一听,国栋说的有道理,忙叫国栋升火煮茶,想用茶来解毒。我和朵嘎又倒了两缸清水!不停地洒在二人脸上,但等到国栋的茶煮好时,二人仍就不醒。我们只好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但脑子里一直再想补救的方法……国栋有些焦急地说:
“妈的,这懒馋贪占的呆瓜,一定是觉得好吃,拼命的喝多了,倒让我们来伤脑筋。队长,怎么办,该死的巴采会他们喂了什么东西,到现在了也醒不过来……”突然他们又听到了头顶上的声音:
“笨和尚,这都不懂,是蔓陀萝花熬的水,只可惜没放糖,我只被灌下了一杯,你背的姑娘早就醒了,她是在装睡……”
国栋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阵恐惧又向我们袭来。因为这声音好像又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不约而同我们都仰望天上……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看什么呀,天上黑区区的什么也没有呀!”国栋一回头!发现志朋也正在自已身后仰望夜空。吓得一步跳得老远,呆呆望着志朋,象看到了鬼一样……志朋莫名奇妙的看了看大家说:
“这是怎么啦,你们都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好看的。”国栋一下清醒过来骂道:
“你他妈比鬼还难看,我还以为你不会醒呢。”朵嘎却一把抱住志朋说:
“阿哥,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嘛?”
“发生了什么事?”国栋气得跑上前去给了他一耳光骂道:
“你他妈是真呆还是假呆,为了找你,我们差点跑断了腿,为了救你,我们差点送命,你个呆瓜谢字不说一个,倒像我们欠
你似的。”
“死和尚,我也不欠你,凭什么要打我,我挖了你家祖坟了吗,快过来让我打一耳光,否则我饶不了你。”国栋差点气疯了:
“队长我们他妈都干了什么呀,吃力不讨好,烧香反让狗推倒了。”我知道我们又被神秘东西给耍了,还是不点破为好。便说:
“好了好了,醒来就好。快来喝茶吧!”
我突然想起还在昏迷中的姑娘,便起身要去看她时,不料她却走到国栋身边坐下,扶着国栋的手臂说:
“阿哥,谢谢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今后永远跟着你,就是铁树开花,马长角,也决不变心。”姑娘一席话,吓得国栋起身又跳得老远说:
“哎哟,小卟哨奶奶。你可别吓唬我。我现在是一名国内逃犯,外加国际流浪汉,前途莫测,性命难保,何以成家。姑娘千万别这么想,救你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不敢要什么报达,更不敢让姑娘以身相许。”
看到人粗心细的国栋如此稳重周全,我心里很感动,忙问姑娘:
“姑娘,你也会说汉话?”
“会的,我家就在果洛附近,离中国很近。”
“你叫什么名字?”
“黛诺!”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我是被抢来的,我们傣族与佤族打冤家,阿爸被打死了,阿妈和我逃了出来,半路上被掸族抓了,我被卖到了头人家当娃子。不久掸帮又跟佤族打了起来,山寨被打破,我便被卖到了这里祭神。”
“你阿妈在哪里,告诉我们,以后好送你回去,好吗?”
“不好,我不知道阿妈在哪里,被抓住了还会被送去祭神的,他们只要一打仗,就得用活人祭神。”
我没再问下去,从有人类开始,就有了战争,它推动了历史的进步,也给人类带来了磨难,从来就没有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我们面临的不正是这样一种选择吗。于是我对国栋说:
“带上她吧,让她帮你做做饭。”
姑娘高兴的拿起勺,服侍我们吃饭,为我们每人添了一缸子茶,专门在一杯茶里放了一块粗糖递给国栋,这一淳朴的动作让我们笑起来。志朋又恢复了以往乐天派的性格,乘机挖苦国栋道
“和尚升方丈,有人服侍了。可别见色轻友呀!”我忙问志朋道:
“志朋,在黄金城时,你怎么一下不见了,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走来的呀,难道你们会用车送我来吗?”国栋一下恼怒地说:
“你放屁,就你这个懒虫也会日行千里吗,一眨眼就来到这里。我们可是走了两天,还为你举行了一次葬礼,我还给你鞠了三个躬呢。”
“死和尚,你是在咒我死吗,见色轻友。”
“你个烂呆瓜,我揍你!好心不得好报。”我止住国栋说:
“你就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当时你和朵嘎在看一幅石雕呀,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
“等一等,让我想想,对……我向石雕前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几步……哎!记不清了。后来到了一间房里,对对对,我看到了黛诺,……喝了一小杯茶,有股子蔓陀萝花的味道……嗯……想不起来了,我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怎么啦?”朵嘎忙说:
“阿哥,你一定被鬼牵了,送到寨子里跟黛诺一起祭神,我们要在晚一步,你们的头就被砍了。”
“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呀!”国栋又骂道:
“你他妈呆呀,呆瓜呆瓜你能知道什么。”
“……和尚。不对,我可能误入了时空遂道,对……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哎呀,我的妈呀,我如果再朝前多走几步,可能就到别的星球去了,这就是伟大科学家艾因斯坦的空间相对论,想不到,他伟大理论的实践人竟是我,我真幸福。哈哈,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步入时空遂道,又回到地球的人,我真幸福,真幸福!……”国栋一把抓住志朋,把他摁到地铺上说:
“我看个呆瓜还得加上个疯瓜,你要不好好睡觉,我就揍你听到了吗!”转身回到火边对我说:
“队长,我们的粮食快完了,这砍人头的村子不好进,你看怎么办?”朵嘎忙说:
“让我寨子里去买点!”
“不行!你露过面了,寨子里的情况,现在是个什么样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你去了会有危险。”国栋说:
“要不,让我偷偷摸进去,找点粮食丢点钱在那里,这样行吗?”黛诺一把抓住国栋:
“阿哥,你不能去,他们会杀了你。会把你点天灯的。”我想了想说:
“吃的问题并不大,对付一下,一两天也可以过去。问题是我们明天走的路必须穿过寨子,这道有点麻烦。”
“那就闯关,把寨子点着乘乱闯过去。”
“那不成了土匪了吗。不行,决不能这么做。”黛诺突然说:
“阿哥,从寨子旁的山谷里可以绕过去,里面还有很多吃的东西……只是很害怕!”我一听有粮食忙问:
“我们从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你说!”朵嘎忙说:
“黛诺说得是“鬼林子”。”
“什么“鬼林子”?”
“鬼林就是移供人头、祭神的地方,人头祭完后就放到林子里的木桩上。一切神鬼、精灵、可以和人在鬼林里相遇,是供俸神灵存放人头的地方,寨子里没有人敢去的。我们那里也有,以前有两个人进去过,一个砍了树,出来就死掉了,还有一个发了疯……”
“有没有什么禁忌,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习俗?”我问。
“那到不会,也没有什么习俗,只是人们因为害怕不敢去。”
那就好,走这样的路会更安全,就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