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惊动了大家,纷纷围上来观看。只见黑衣女人缩得更紧了。连连摇头说: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屋里睡觉……”
“你撒谎,我毙了你!”
说完把子弹推上了膛,举枪就要打……。这时朵嘎用手挡住连长的枪说:
“报告连长,她说的是实话,我一直在监视她,天黑后她一直在屋里睡觉,你们出去时我醒着呢,她哪儿也没去,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我们在她屋的斜对对面抽烟,我敢保证她的确没出去过。”
“连长,我跟朵嘎在一起,我也敢担保,夜里他没出去过。”
“是呀,不能无缘无故冤枉了好人呀!”
“对,就是出去了又怎么啦,也不至于被枪毙呀。”
“要这么干,以后谁还敢出去。吃喝拉撒全在屋里你们高兴吗?”
我忙劝连长收起枪……不料连长推开人群脑怒的骂道:
“他妈的,都是群没脑袋的蠢货,我看你们早晚都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说完气冲冲地回到连部带卧室的房里。而我这时已经感觉到,我们已失去了控制战士们的能力了,惹怒了他们不知何时就会被黑枪打死,或许哗变。便劝说道:
“都回去睡觉,连长是叫大家提高警惕,政府军活动频繁,随时都有可能来偷袭哨所,大家多注意点也没错。”
把大家驱散后,我关上门,刚坐下突然步话机响了起来,我忙起身关上房门,心想一定是政府军的旱季攻势开始了,考验游击队的最终时刻到了,也迫切想用一场战斗来解开大家心里的郁闷。
但我错了,当连长拿起步话机时,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并不是营长的声音,而是一陈嘈杂纷乱的电波声。连长迅速拨动旋钮,但怎么也联系不上营部。突然,我们听里面传来一阵女人惨遭强暴的尖叫声,接下来便是扭打叫骂声……叭的一声枪响后,步话机停了。这时我看到灯光下的连长脸色变得异常可怕而苍白,目光像死一样的呆滞,盯着步话机一声不吭……
过了很长时间,为了打破这沉闷而又难过的气纷,我理解地说:
“连长,别联系了,深山谷底。讯号不良,什么样的干扰声都有,白天联系会好些……。”
“……不,这讯号再清楚不过了,也许你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该来的它总会来的。这声音记录了我的又一次罪恶。在攻下遮傍大寨时,我曾看到了一个漂亮美丽的女孩,她父亲被打死了,她惊恐地看着我,而我并没有去理解她心中的悲伤,而从她露的衣裙里,看到了我急欲想得到的东西。我把她拖进了里屋,当她知道我要干什么时,便大声尖叫起来,也就是你刚才听到的那种撕裂肺腑的豪叫。而我没有丝毫的同情,便撕开了她的衣裙。而这叫声招来了她母亲,开始撕打我,我发怒了,便一枪托砸烂她母亲的脑袋。她晕了过去,我便强暴了她,临了时,我怕被人发觉又开枪打死了她,并放火烧了她家的房子,这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是我杀了她的全家。现在她找上来了,要杀要剐,我认了,只希望别连累了弟兄们……
天亮后,哨所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看着连长一付颓废的样子,我心中对他充满了愤恨,但又怜惜的复杂感情,他不是个真正的革命者,但也不是个很坏的人,是战争的残酷让人变得丑恶无法文雅,战争是一切不幸的标志和象征,世界上要没有战争该多好……
突然,后院厨房里传来一阵惨叫声,我们飞快的朝厨房奔去,只见厨房里两个炊事员,全身爬满了黑色的大蚂蚁,就像被一层了黑涂涂的黑色污泥糊满了全身,正不停的在转圈打滚,凄厉惨的喊叫声让战士们吓的全身发冷……而我们毫无办法去解救他们。不多时,两个炊事员连衣带肉都被啃光了,而他们的尸体,在抽畜中露出白骨。很快一团团黑色蚁群,像潮水般的开始向窗口门外涌来……朵嘎惊慌恐惧地抱起蒿草并高声喊道:
“连长,快叫大伙放火烧,把蚂蚁阻在厨房里,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我知道这黑色蚂蚁一旦冲出厨房,形成气候,那我们全部人都会变成白骨,便果断下令道:
“快快快,快把厨房烧了!快烧快烧!”
很快一堆堆引火的枯枝蒿草然起了大火,组成了一道防火墙,并点燃了厨房,大火烧得一团团蚁群变成一团团的浓烟烈火缩了回去,而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针对眼前情况,我们马上召集干部开会,多数人提出撤出哨所,返回营部或者另选地点。但这两条没得到营部批准都行不通,不了了之的会议尚未结束,朵嘎跑了进来:
“报告连长,黑衣女人不见了!整个营房都找遍了,仍没她的身影。”我忙问;
“会不会跑到外面去了?”
“我问过哨兵,他们没见任何人出去过。”
“她走了更好。今后,任何人都不准带进哨所。”连长突然说;
“只怕有人看着我们,而我们确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惊得大家跑出来,只见一战士倒在墙角,而他是用自己的步枪,顶在嘴里开枪自杀的,这在战士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咒骂声,厌恶声,在战士们中不断传出,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就像哨所的末日己经到来,我们似乎又陷入了绝境。
第二天,我们接到报告,夜间又有一名战士携枪失踪,我立即带人朝荒滩追去,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在河谷边的沙滩上看到了他的尸体。尸体己被兀鹰啄得面目全非,看得出他死得很惨,但神奇的是,他手中竟握着一个女人用的银手镯,难道说他会不会与黑衣女人一起私奔,为了弄清真象,我决定把尸体抬回哨所。膀晚时分,我们回到哨所,便把尸体放在哨所外,便去找连长汇报。当我走进平顶房时,里面乱成一团,只见连部地上绑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让我惊得目瞪口呆,她竞是失踪了的黑衣女人,这女人的再次出现令人匪夷所思。我忙问:
“这是怎么回事?”连长说;
“你问朵嘎吧。”朵嘎指着被绑的战士说;
“他疯了,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开枪打连长,幸亏被我打伤了,没得手。”
“你不是说她失踪了吗?”
“这事都怪我,当时我看到储藏室上了锁,没进去看,便以为她失踪了。不料,当我们去储藏室拿东西,却发现他们俩躲在柜子后干那事,便报告了连长。连长刚跨进门便挨了这小子一枪,我忙开枪打断了他的手,就这么回事。”
“把他们分别关起来,待后处置!”
这真太奇怪了,这女人难道真是个复仇幽灵,搞得哨所变成了地狱,即使她是个魔鬼也不可能杀这么多人,这股神奇的力量真太可怕了……我突然想到与她私奔的那名战士的尸体还放在哨所外。便叫上朵嘎飞快朝哨所外奔去,我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回来的尸体,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个银手镯。我们似乎已踏进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冥冥世界,甚至在想,恶运什么时候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我们还能活多久。死神既然找上门来,也只好面对死神了,人总是要死的。
我拿起银手镯回到连部,连长好像非常冷静,又好象早己置身于世界之外了,不再过问人间之事,连队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一样。看到我进来便说:
“老赵,我们缅甸神话中有一种威力极大的神鸟,名叫咖咙,也就是你们汉人说的鲲鹏。它能刮起让人致死的阴风,使先知的亡魂现身,令沧海递嬗法力无边,让大山变成坟茔。它要找上谁,谁就得走入坟墓。如今它己经找到了我,是我该走进坟墓的时候了……”他突然看到我手上的银镯惊恐地叫起来:”这银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便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讲了,连长这时反而变得很冷静,他把银镯拿过去说:
“这银镯是她的,我见过。正是她带在手上的那支……”这时我突然看到一个全身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披头散发的黑衣女人,就站在他身后,惊得叫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但很快又不见了,连长似乎也知道背后有人,说:
“她来了对吧,把他们都放了。你说得对,该来的总会要来的。你走吧,把剩下的人都带走,今天就离开哨所,不要回营部了。那里也是死亡之地……”
“连长,我们一起走,责任共同担好吗。”连长突然发怒地拔出枪朝屋顶开了一枪吼道:
“不!别他妈婆婆妈妈的,都他妈给我滚!快滚!”
枪声很快把大家召来了,于是我说:
“刚刚接到营部通知,有紧急任务,把能带的东西全带上,马上到院里集合!”
“连长,什么任务?”
“少他妈罗唆!让你走就走,朵嘎把关着的人放了,快!”
“队长,黑衣女人不见了,小子也疯了怎么办?”
“叫你放你就放,问那么多干嘛!”
“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