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
“这是残忍了点,你可以想像得到,那么多的蚂蚁就这么一小块一小块地把他们吃光,那是何等地受罪,远胜过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可你想想他们用无数的蚂蜂去叮蜇黑八时情景,黑八是怎么个受罪法,而他们却在欢笑,这难道不是他们应得地下场吗。”
我实在不忍在看下去,便拉住国栋走了……
来到筏木营地,看守们依旧在驱赶着囚犯,让他们努力砍树,根本不知道坟场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用为我们因此而耽误了筏木的时间而完不成任务,因为这里的同室囚犯会你一根我一根地送到我们的木堆上,保证了我们的任务。
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几天后,当我们来到工地上时,被看守带到了坟场前,他们命令我们把大胡子和弗朗解下来。此时的两人身上爬满了蚂蚁,差不多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他们认定是我们先杀了人,后喂了蚂蚁。但经法医鉴定,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痕,所以,他认为是活着喂蚂蚁的观点,并以此为依据将向当地军事法庭起诉我们。
回到囚室后,这事在囚犯中引起了一阵争论,海盗说:
“伙计们,作为一个男子汉,我认为你们做的没错,干得好,他们欠的债让他们百倍偿还。蚂蜂叮死黑八的这件事是不能原谅的,他们被食人蚁吃了,这也是一报还一报,我支持你们。”另一人说:
“伙计们,我也谈一下我的看法,我们认为,杀了他们也就可以了,不要活喂,活喂是过分了点。”我们看到有很多人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一直沉默着,和谁也不讲话。听到大家伙的议论,我说:
你们说的不错,是过分了点,当一个人被仇恨蒙住了双眼,难免是会做出一点过分的事。但我并不后悔,这主义是我出的,这事是我做的,我一人承担。如果要断我的头,临死前,我想请你们集中想一件事:砍我的头,从绑我到进颈孔,刀落下,只需要三十秒。而他们却到死时拖了好几天,所以说,还是我赢了。至于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对不对,怎么看是你们的事,但有一点希望你们记住。造反的时候,事先并不想杀人,到时候也是免不了的。”海盗赞偿地说:
“看看,这就是中国人无往而不胜的原因。大家得好好学着点,这里所有的人,真正能为自由豁得出一条命的,只有你们兄弟几位了。谁要是敢出卖了这几位兄弟,别怪我海盗手狠心辣,我就把他喂了蚂蚁。”
显然海盗因为大胡子的死,又重新回到了囚犯们中霸主的地位,是我们帮他夺回了领导权,他自然会支持我们,囚犯们对我的话也表示理解,为我打破了沉默。
“伙计,别再议我们刚才说的,情况不同,反应也就会不一样吗,这是肯定的,我们都会为你们作证的。”
人人都会说法律是公证的,但我却说法律是人制定的,谁制定的法律自然对谁有好处,这里也不例外。
这天,我们刚洗完脸,便要我们穿上粗麻布衣服,要求我们整洁地去过堂应审,意为尊重法律法庭。对这种虚伪的做法,我们当然给予拒绝。并声称你们没有权力用你们的法律,对我们作出任何有罪或无罪的判决,我们决不承认这种判决。
但军事法庭还是开审了,我们离法官席大约四米,这个司法官让我看得非常清楚,他约四十多岁,荒漠的风沙在他的脸上刻满了皱纹,鬓角上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金黄。浓密的胀眼眉横在漂亮的黑眼睛上,他直愣愣地看着我们,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们拒绝了法庭给我们指派的看守作为我们的辩护律师,决定自己为自己辩护。起诉我们的依据是根据法医的报告,看守认为因为大胡子和弗朗痛打了我们的同伴黑八,并用蚂蜂叮了黑八。因此我们为黑八报仇,这是一起复仇杀人案,而杀人的地点就在黑八的墓地边,我们作案的嫌疑最大,动机最大。而且,是采用了昆虫杀人法,所以没留下任何致命的伤痕。而我则要求对方出示我们杀人的证据或能指控我们罪行污点证人,而只凭推理就断定我们杀了人,是对你们法律的亵渎。当然控方看守目前是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而囚犯们也不愿出庭作证,所谓的军事法庭是无法判定我们有罪的。相反在看守们认定的时间地点,却有囚友们证明我们和他们在一起,没有作案的时间。尽管看守法官多次暗示囚友们站起来作证,但谁也不愿意,这让法官们毫无办法。
总而言之,法庭审了一整天,直到身穿马裤的上校司令官走进法庭时,我们己经静候在那里等候宣判了。上校由一个步兵上尉和中尉陪同,他们都是陪审官,上校无奈地看了看我们,低头对陪审官说了些什么,陪审官便走了。
法官席上,右面是一个带杠的看守,一名上尉代表狱方公诉人,他夸大其辞地攻击了我们一通,把大胡子和弗朗的死说成是我们的蓄意谋杀。但他犯了个错误,把我们之所以要谋杀他们,是为了报复大胡子和弗朗,对我们的伙伴黑八进行了蚂蜂攻击和虐待至死。这就给他们的国家,法国蒙上了耻辱。在这两千多里之外的海岛上,所有国家都会听到在法国苦役场上的违反和践踏人权的所作所为,这是上校决不允许的。
我讲了我们在圣菲尔港的生活经历,及英国人和肯特先生对我们的友好相待。法官听得很认真,他对这一段特别感兴趣,并让我讲得详细一些。他说:
“谢谢,你的介绍使本庭很感到满意,也使我对案件的原由更清楚了。难道我们法兰西人就学不会撒克逊人的宽容吗。对于一个终身苦役的人来说,还有什么罪能比这更重的吗?我宣布休息十五分钟……”
一刻钟以后,审判继续进行。
庭长说道:
“赵先生,本庭允许你为同伙和你本人作最后辩护。不过,我要正告你,不得指控对方的国家,如果你对狱方代表失敬的话,我将取消你的发言权。”我说:
“谢谢法官的提醒,我请求法庭排除对我们杀人企图的指控,请求法庭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因为他们的指控并没有其真实的证据,也提不出各种细节,如果我们做错了什么,我请求法庭宽容。”
庭长与陪审官几嘀咕了一阵,然后用那木棰猛敲一下。说:
“被告,站起来!”
我们四人,笔直地起立,等待宣判……庭长说:
“本庭排除对杀人企图的指控,不予判刑,也免予起诉。考虑到今后的不可预见的结果,本庭判处你们移地关押!休庭。”
对这样的判决,我们虽然不予承认,也并没有丝毫感谢,反道让我们看出,洋鬼子的阴险狡诈,表面上没作起诉,那移往“红岛”吃人岛关押,那还是判了死刑。国栋气得朝走出法庭的法官们唾了一口骂道:
“造你奶奶的,“又想当婊子,又想树牌方”。坏事干尽,好话一堆。老子才不料你那狗屁判决!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