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边有孩子!”
“快,快,有好几个!”
李元惜急忙往那边赶,没想到,背后又有股烘热的疾风穿来。
她扭头,险些被吓飞了魂。
只见一头健壮无比的公牛红着眼、抵着头,带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踏过死伤的牛群,直直地朝她冲撞过来。
不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堵墙,也该被它塌了。
要躲开这牛,不是难事,难就难在,穿过她后,牛就会穿过十字街口。
被沙尘遮掩,李元惜看不大清楚几十步开外的街口的情形,可从百姓们着七嘴八舌、急惊惶的叫喊中,她大概知晓,孩子就在公牛即将穿过的十字街口!
后面的话来不及听,李元惜就被迫做出选择。
待牛顶过来时,她也向牛跑去,一个箭步登上树干,借力侧身一跃,正巧落到牛身上。
她快速动作,一手抓紧了牛角稳住身子,另一手从怀里摸出小刀,小巧锋利的刀尖对着牛脖子使劲刺了进去!
温热的气浪扑到手面,刀口随即向侧面狠狠拉过!
这要是个人,哼都不哼,立马倒地,奈何这是头牛,还是头发狂的、健壮的公牛!
刀子深深没入它的脖颈,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皮开肉也绽,血水喷涌,反倒更加激怒了它。
它癫狂地跳起,身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各处乱撞,往树上撞,往墙上撞,往柱子上撞,所有能撞的东西都被它撞了遍,所到之处,都能带来一片惊恐的尖叫,它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她这才注意到,这一路争斗,已经把她送到十字街口。
她看清楚了,街口躺着辆侧翻的马车,马儿挣脱车跑了,车厢里的竹笼遍地散开,笼里原先关着活鸡,现今笼子变形挤破,能跑的鸡全跑出来了,而有的笼子里,显然关的不是鸡。
那个女童正在这样的笼子里探出颗小小的脑袋来,双眼被黑布蒙着,原先封嘴的布条这会儿掉在脖子下,她挣扎扭动着身子,试图从竹笼里爬出来。
不仅她,还有几个笼子也有小孩在蠕动,乍一看,情形触目惊心!
快救他们!李元惜心想。楼上的妇人死死地捂住眼,不敢看下去。
李元惜努力夹紧牛背,一手抓紧牛角,另一手持刀想再冲它旧伤上再来一刀,不料终于抵不过牛的千钧蛮力,手一松,弯刀刺进公牛右眼,她则毫无意外地被高高甩飞了出去!
“一人一个,动作快!!”
眼看公牛就要撞上竹笼了,关键时刻,小左和几个铺兵,还有赶过来的青衫、热心的百姓从街边冲出,一人拎了只竹笼就撤。
他们脚爬手爬,上了台阶,店内立刻开门,收他们进去。一群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了竹笼里不相识的孩子,敢于冒险不说,配合得还极为默契。
分分秒秒发生的事,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但可怕的是,那车底的哭泣还没停止!
公牛被那有气无力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抵角撞着马车,在围观百姓几次惊恐的尖叫烘托中,竹笼终于露出来了——笼壁上映着血,里面的孩子受伤了!
血,又是血!人的,畜生的血!
李元惜痛苦得蜷起身子,一咬牙,强咬牙站起身来,拾起手边的块碎石朝公牛扔去。
“来啊,来和我决一死战!”她怒吼,剧痛的左臂刺激着她!
公牛遭到挑衅,回身就朝李元惜狂奔来,两只尖角像两把钢刀,活像要把李元惜撕裂般!
李元惜抓稳小刀,扎稳马步,这一击,没有在金明砦释放出的怒,要倾泻而出!
然而,公牛奔到近前的瞬间,一抹白色光芒闪电般跳过来,在她身前稳稳地挡住了她,她只觉得手臂微微一麻,刀就不见了。
而是在身前之人的手里!
他正面迎上疯牛,一招穿云刺,穿肉破骨,直入心脏,旋即振腕向右,剐烂心脏,直截了当地结束公牛的性命。
血水喷溅!
李元惜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一声,也被弯刀挑穿炸裂,人有点恍惚飘然。
“孟良平?”
孟良平的手臂沒进公牛胸膛里,待他拔出来时,手上、身上全是血。
他把刀还给李元惜,随后握住她的左手,另一手抓着她肩膀处,用力一推——
“啊!”
李元惜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她没想到孟良平身手这么敏捷,连正骨治脱臼的技艺都这么娴熟。
“救孩子!”他低说。
风暴中,离得远的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他收手,在李元惜面前身形一遁,又没了踪影。
李元惜惊愕不已,孟良平居然冒险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