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司外吵吵闹闹,已经开始聚集前来应募的百姓,而此时距离告示上表明的筛选还有三个时辰。
相比上次招募时人们的质疑,显然这次招募得到百姓的普遍信任。
“好了,大家都累了,抓紧时间去休息,青衫招募完后,我们一起上街清扫街道。”李元惜吩咐说。顶着沙尘奔忙一天,青衫们的体力都已用尽,务必要尽快休息恢复体力,才能应对日后几天,京城百十条街道的清扫清理任务。
“大人,你去哪里?”周天和问,他眼见李元惜也面露疲态,担心地问。
“蛮伢他们是如何被贩卖的?孟良平又是如何察觉到并解救了他们?事后为什么不报案?诸多细节,我想去找他聊聊。”
她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件事,转道去庖厨,取了一笼香喷喷的肉包子。
“这又是?”周天和心中忐忑,问题也就多了起来,大师给他看的那张诉状简直是在直白地挑衅他:蛮伢的事,没完。
“去哄蛮伢熬夜,和我一块去见他的平哥哥。”李元惜回答他,心里同时也在想着,上次说到的金明砦军民退进后山的事,不知官家做了什么处理,这个折磨她的问题,也须得到回复了。
蛮伢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李元惜叫醒,问他愿不愿意去见平哥哥,这话让他立刻精神了。
“惜姐姐,进街道司这么久,平哥哥都没来看过我们,我们想他想得紧。”
“把包子吃了,垫垫肚子,今晚我们有事要做。”
李元惜最近跑都水监有些勤快,钱飞虎只听敲门的动静,就知道是她来了,又清楚只要开门,自己就抵挡不住她向里冲,只好隔着门喊话:“孟大人已经睡了,没要紧事明早再来好吧?”
问过后又不见回应,便又叫了两声“李大人”询问,还不见回应,心里很是奇怪,便蹲下身去,从门缝处看外面是否还有两只脚——没有,意味着人走了。
倒是地面上丢着几个小铜钱。
“哟,走得着急,掉钱了。”
他起身,拉开门栓,走到铜钱跟前,刚弯腰,身边一股风刮过,心里暗说不好,扭头果然见李元惜带着个小孩,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钱飞虎万没想到,李元惜身为朝廷官员,居然还玩这种把戏,不过,试着回想,又没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只好暗暗叫苦,连忙追上去。
“大人,孟大人今天累着了,早早歇了,歇之前专门嘱咐,今晚不得搅扰……”
“孟大人歇了,你也早去歇息,”李元惜痛快地把他手里的铜钱拿了回去,末了也叮嘱他:“今晚不得搅扰!”
“这都水监干脆开进你街道司里面去得了。”拦不住李元惜,钱飞虎不高兴地嘀咕着,这要是寻常官员,他早轰出去了,奈何他是亲眼见过巴楼寺壁上的影儿,李元惜和孟良平差点就要……
没准儿现在的李管勾,以后就是水监家的娘娘。而他是乐于看见李元惜和孟良平走得亲近些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又像浇了蜜似得,鬼鬼祟祟地踮着脚,跟着李元惜到后院,亲眼见她敲门,孟良平亮灯、开门,也不见孟良平生气,反倒是开心高兴地唤他:
“别躲着了,这个搅扰我喜欢,不怪你。你去取些好吃好玩的来。”
钱飞虎还自纳闷,自己躲得严严实实的,孟良平如何马上发现了他?再看地上投射出的影儿,这才明白过来。
“这就去。”
钱飞虎不知蛮伢的底细,不过去街道司时见过他,便好奇李元惜为什么会带他来见孟良平。
取了糕点蜜饯果子之类的送将过去的时候,特意问了问,被李元惜随便拿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可惜了我的几文钱。”他懊恼地说着,甩甩膀子,照李元惜讲的,歇息去了。
“原来你不是农夫啊。”蛮伢见到孟良平,自然高兴,但眼前的大宋水监,和前段时间平凡的农夫着实差距太大,让他很是吃惊。
“不是农夫,可依然是你的平哥哥。说好了,不许生分。”孟良平说道,叫他先吃着,随后转向李元惜:
“伤得重不重?”
李元惜听出来,他问的是在沙尘里时,她被疯牛甩到地上的事。
她活动了两下手臂,示意自己无恙:“摔摔打打太平常了,伤不了我。”
“它要是真撞到你,不见得你现在还有力气说这话。”
“你那一招毙命的招数,我也会,你要是不横在我身前,指不定我就用了。”
“我不跟你深更半夜耍贫嘴。”孟良平瞭了眼蛮伢,起身关了窗户:“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有些事,不能告诉你。”
“那就把能说的,告诉我。”李元惜坚持:“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去救蛮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