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戈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她在小巷子里一直跑,身后始终有一道沉重的脚步跟着她,表链的声音也持续地往她的耳朵里灌,醒过来时,背上都是汗,耳朵里还是跑步的急喘。
她烦躁地扯掉耳机线,走去卫生间洗澡,路过镜子被里面头发凌乱,脸色刷白,两眼还带着一圈青黑的脸吓了一跳,又折回来对着镜子细看两眼,越发觉着没眼看。
整晚因为录音的事,折折腾腾醒来几次,基本没睡一个完整觉,不狼狈也怪了。
赶到单位才知道出了大事,死者的家属知道了找的酒驾的事,竟然连夜冲到了医院,也不管护士阻拦直接闯进病房,把赵德身上的各种管子拔了,好不容易接上的胳膊和腿又断了,伤势更重。
刘炎不动声色地坐在那,丝毫没有起身要动的意思,乌戈叫他一起去医院,结果,刘炎眼皮都没抬一下,耸肩甩掉她的手:“两人死亡,二十一人受伤,他才被打一顿,有什么关系?”
“一码归一码,你别混淆概念。”
刘炎怒了:“你知道什么?人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活着的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大吼,震得她头皮发麻,刚要反驳,焦队的办公室门打开,他人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大早上嚷什么?刘炎你怎么还在这,去巡逻,乌戈你进来办公室一趟!”
刘炎那个臭脾气上来,什么东希望桌子上一摔,人扭身就走出了办公室,焦队骂也不好骂,只得催促着乌戈:“愣着做什么,叫你来办公室。”
门一关,焦队面色严峻,手指敲打在桌面上:“这次的车祸是你和刘炎一起去的?”
乌戈点头。
焦队继续说:“从我担任队长开始有八年了,这是第一起这么恶劣的交通事故,市里很重视这次事故,必须要有个说法,这次市局让我们全力配合,你和刑警队的陈队交情不错,我还是认命你来对接,这期间单位的事,就由其他同事对接。”
乌戈有几分为难,毕竟前脚和陈意农摊牌,后脚再去合作,实在太别扭了。
“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刘炎的母亲就是因车祸去世的,情绪也过于激动,并不适合这次的任务。”
从办公室里出来,乌戈还没有完全消化刘炎的身世,两人相处近三年,她从来没听刘炎提过家里的事,只知道刘炎父母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在水原生活,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身世。
之前一系列的激进,似乎也都说得过去了。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这宗交通事故。不过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处理的,哪怕疑点重重,公交车的事故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车没问题,就是人有问题。
后续的事故在报告里好好写一写,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不过在这之前,乌戈还是去了医院一趟。本就鼻青脸肿的赵德被家属一闹腾,模样更惨上几分,记者媒体都围在病房外,逮着一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问,赵德的老婆也受了轻伤,拿纸擦着嘴角的伤口,哭哑了嗓子:“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嫁给了他呢,福没享上,还跟过街老鼠一样挨着打遭着骂。”
乌戈掏出本子问赵德老婆:“他出门的时候喝酒了吗?”
“喝什么酒,他肝不好,早就戒了,而且他最近有点中暑感冒,喝了头孢,哪里还敢让他喝酒,那不是找死吗?”
乌戈笔停顿在纸上,抬头看向赵德老婆:“他中暑了?”
“对啊,我让他请假在家里养着,他偏不听,说扣钱扣得多,这回可好了,他这条命赔进去,我们都还不起了……”
说着说着,人又开始哭了起来,乌戈安慰几句,病房门从外头拉开,医生巡房,乌戈起身等候在一旁,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看见梁婷和她挥手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
“交通事故案,过来调查。”
梁婷点头,等检查过后煞有其事地嘱咐一番后离开病房,乌戈追了出去叫住梁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