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调查公交车是否存在故障问题的是刑警队新来的男实习生,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听自己好像犯事了,从到车厂久一直缩着肩。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男实习缩着肩膀往旁边挪了点:“当时情况很负责,不止这一辆事故车辆,一连来了好几辆拖车,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公交车来,要打电话咨询的时候,公交车就送过来了。”
竟然出过这种事,陈意农扫一眼旁边的乌戈,以及在一旁始终像旁观者的严昱珩,更气得不行,脸上有点挂不住:“当时是几点,遇到事情为什么没有上报?”
男实习瑟缩成一小坨,声音慢慢地低下去:“不到八点,或者八点过一点,我没有注意到时间,因为感觉不算事,而且公交车也没什么状况,我就没有上报……”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几近听不见。
乌戈却听到了重点,上前一步靠近那个男实习生:“你说当时拖车队的人到了之后还做了什么?”
男实习被吓一跳,缩着脖子,磕磕巴巴地开口:“就不知道看得什么照片,好像在做比对一样,我问他们在干嘛,他们就走了。”
乌戈看一眼陈意农,又去看严昱珩,或许,公交车上的证据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替换掉的。
这回,严昱珩不当旁观者了,直起腰板走过来,手臂撑在乌戈的肩膀上,不是那种轻轻的搭,是把半边的重量都压下来,差点没把她压倒。
这里人多眼杂,乌戈没时间陪着他过家家,屈肘直接怼上他的腰:“你干什么?”
“不是这辆公交车上的证据被人换掉了,是这辆公交车被换掉了。”
“什么意思?”
严昱珩把自己手机递给她,是一段视频,正是事故现场的旁观视角,机位很低,应该是车载黑匣子里的录像。
视频里能看见她和刘焱赶到现场时所作的一切,她用了倍速,直到看到拖车将车拖走,现场恢复秩序后,画面停在公交车的前脸上,视频播放完毕。
乌戈拿着手机对着面前的这辆公交车做着对比,车牌号一致,车前撞到路灯柱子留下的凹痕的位置也一致,连车灯碎裂的状况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异,并没有看出两者的区别。
严昱珩手比划在眼睛上,又比划在车窗上,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不说。乌戈近乎趴在车窗户上去看,也不明白碎裂的玻璃到底有什么问题,在某一瞬间出于职业的敏感,快速地看向挡风玻璃的左上角,上面是车检的标志,再比对视频上的画面,字太小,她很难分辨其中的字样是否有什么区别。
陈意农不动声色地掏出了怀里的小本子,读出一串数字,对比之下,这两者看似一样的车间表,序列号却完全不同!
这足以证明现在在废车场停放的这辆公交车,并不是当时在现场发生事故的那辆!
是谁从中动了手脚。
乌戈想起在现场来拖公交车的拖车,和其他计量拖车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可从现场到废车场,能够换车的只可能是拖车队。
那头,陈意农已经电话按排上了,找到了拖车公司的电话,对方对于换车一事完全不清楚。
“你们出了五辆拖车,却不清楚拖车的踪迹,这合理吗?”
“五辆?我们只出了四辆,因为其他地方也有事故,我们还分配了车到别的地方,这次去现场的只有四辆车,当时害怕担心你们的工作进展,幸好没被影响。”
纵是见过不少大案要案的陈意农也变了脸色,劈手拿过乌戈手上的手机,把视频往前调了一点:“车牌号原A35C90,不是你们的车吗?”
“不是,我们根本就没上过原A的牌照。”
陈意农单指划在屏幕上,画面依次出现了一辆两辆的拖车,牌照均是B开头的,等第五辆车出现在画面里的时,就是那辆原A车牌的拖车。外形和前四辆拖车一样,任谁都无法区分真假。
从车上跳下来的工作人员,捂得严严实实,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脸。
到底是谁在布局,从车祸发生后的那一刻开始,这局便开始运转。不论是不知来路的媒体记者,还是“幽灵”一般存在过的拖车。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证据。
他们竟然被耍得团团转,从检验员“自杀”的那一刻,就没人能够证明赵德所开的公交车到底存不存在故障问题了。
他们果然“解决”得十分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