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松了口气。
要是人在他手里逃脱,那可真要揭一层皮了。
肖公公进了来,肃着面容凑到周侍郎的跟前,小声道:“人会由铁甲军押回刑部,周侍郎一定好好审问。陛下的意思,您是明白的。”
周侍郎颔首:“下官知道。”
肖公公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知意微微躬身:“郡主,陛下请您过去。”
周侍郎一听,这是没自己事儿了。
便不多待,同二人拱了拱手,先走了。
两日里。
知意审问了别人,也不断地在应对各种试探、窥视。
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
殿中没有点起烛火。
摆架上的琉璃盏里数颗拳般大小的明珠悠然散着薄薄光华,比之月华,更冷淡。
角落里的青铜大鼎里吐出断断续续的烟雾,遗下朦胧的影子在皇帝冷冷的面容上,乌沉沉的。
皇帝的怒火似乎还未平息,有沉长的呼吸声。
知意似无所觉,进去便行了礼:“陛下圣安。”
皇帝是声音像是被灌了铅水:“安?朕有什么可安的!疼宠了多年的孩子竟是逆贼,几次三番忤逆于朕!”
尤是不解恨。
抄起纸镇便砸了出去。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正巧砸中了知意的额角。
与骨骼撞出闷闷的一声,随即坠地,发出无比刺耳的声音。
温热的血流自伤口中渗出,顺着她的眼角淌下,滴落在乌碧碧的地砖上。
皇帝站在御案之后愣了一下,似乎冷静了许多,叹声道:“你怎也不知道躲!”
知意抬手擦去了脸颊上的血,神色温沉:“臣无事。”
皇帝盯着她的面孔看了须臾,摆了摆手:“今晚就不必出宫了,去、太后那里歇着吧!”
知意颔首:“是,臣告退。”
肖公公送了知意去到太后的慈安宫。
正是昏定的时候。
殿中坐满了妃嫔和年幼的皇嗣。
太后见到额角还在不断流血的知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肖公公微微抬眸,看了知意一眼道:“太后娘娘容禀。奉恩县主发了疯,竟在陛下的御书房动起手来,郡主替陛下挡了一下,这才伤着了。”
殿中妃嫔竖耳听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相互打着眼色。
知意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任何类似于“惊诧”的表情,只是冷淡着面孔,攥着衣袖压了压额角,淡青的衣衫立马染了一片红。
即便他如今坐在龙椅上,无缘无故打伤大臣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会把这罪嫁祸给奉恩,没什么可奇怪的。
至于,为什么不躲?
躲了,那就是对皇帝的不大敬,他便有了理由去敲打郡王和含庭,甚至两位老祖宗。
可笑的大不敬!
太后顾不得问奉恩的事,只着急拉着知意坐下,又漫声喊了叫“太医”。
肖公公忙道:“回太后,已经着人去叫了,即刻就来。陛下说了,让郡主今儿就歇在您这儿。”
回头见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太后心里就烦:“时辰不早了,都回去吧!明儿晨定也不必来了。”
为首的温贵妃殷殷应下了,稍稍关心了几句便带着妃嫔们离开了。
瑞姑姑打发了宫女太监退远些,又叫了大宫女去打了温水来。
太后绞了温热的帕子给知意轻轻擦去了脸颊上的血痂,冷着面孔问肖公公:“奉恩怎么了?”
肖公公微弯的臂弯里搭着雪白的拂尘,细声道:“这、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陛下就叫了县主一人进去说话,出来的时候就叫铁甲军给押去刑部大狱了。”
“铁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