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钰濯重新拿起那只画笔,铺开画纸的时候,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熟悉感以及违和感。可沈钰濯没在意,他忽视了这些异样,而是继续提起笔,在洁白的画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花萝还在樱树上小憩,沈钰濯已经提笔绘出了一整个世界。
花间芬芳馥郁,清风徐徐,吹散了三千青丝,樱色从青丝缓缓滑下,纷扬起了情绕。
偶有花瓣雨打在了花萝的鼻上,打搅了她的睡梦。
花萝醒了,在樱树上伸展了一个懒腰,然后望见了树下正在忙碌的沈钰濯。
“阿钰?”花萝叫唤了他一声。
“你醒了?”沈钰濯仰头对她微笑。
花萝点点头,又问,“你在作甚?”
目光慢慢下滑,花萝瞧见了沈钰濯画案上的作品。
——满目清雅的樱色,树上安憩一名少女。
花萝看清了这幅画,脸色忽然骤变。
沈钰濯没见着,他正低头打算完成最后的部分。
“不要……阿钰。”花萝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沈钰濯察觉异样,仰头望着花萝,却只见她的面色苍白,“花萝,你怎么了?”
花萝没答,她从樱树上跳了下来,迅速抢过画来,发现这画的人物部分已完成。
“花萝?”
她已经听不见呼唤声了,她的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响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迫放空的状态。
三个多月来的安逸生活都已经快让花萝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钰濯会再次作画,而且……是为自己作画。
“花萝……”沈钰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瞧见花萝的脸色惨白,他想抱抱花萝,给她一丝慰藉。可他在触碰到花萝的时候,却嗅到了一股浓重的墨汁味。
“阿钰……阿钰……阿钰……”花萝觉得自己很冷,连血液都冷透了。她不停地叫着沈钰濯,急切地想要确定对方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的身边。
她看不见了。
从五感开始,先是眼睛,很快就会是听觉,然后是触觉,嗅觉。味觉早就已经消失了。最后就剩感觉,最重要的感觉。
花萝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感觉消失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花萝,你怎么了?怎么了?”
花萝双腿已经无力了,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沈钰濯抱着她一起坐到了地上。
花萝闻不到沈钰濯的气息了,只靠着紧紧抓着沈钰濯的衣袖来确定他的方位。花萝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悲鸣。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沈钰濯感觉花萝身上的墨汁味越来越浓郁,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扩大。
他忍不住叫喊,他企图叫些人过来帮自己,他想让一些人赶紧去请来大夫来看看花萝究竟是怎么了,可却没有人回应。
他的小院子里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人气儿。
“花萝!花萝……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告诉我!”
花萝咬着唇,艰难地寻着声音将自己的视线放到沈钰濯的脸上,“阿钰,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难受。”
沈钰濯看着怀中的花萝,明显的看出她的双眸失了神采,“你……是不是……”
“阿钰,我没事的。”花萝语气坚定。她说着,朝沈钰濯的怀里又靠了靠。
“阿钰,我有点冷,你帮我去房里拿一件披风给我好么?”花萝对沈钰濯微笑,那笑容轻柔中带点俏皮,和平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