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眨眼的功夫,满地的鲜血,污秽,难闻的腥味和臭味混杂一处。这个房间显然已经被她搞得一团糟。
然而,即便刚吐完,馆愚仍是没感觉好受一丢丢。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被白兔子在嘴里嚼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原来是钟玲左手的断指!
她不敢再去看白兔子的惨状,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吐一次。而先前的那个念头则是像疯长的杂草一样,仅在眨眼的时间,就在馆愚的脑袋中腾地一下蔓延开来。那种近似残忍的天性让人意外地作呕。
馆愚再也受不住了!这个房间她简直连半秒钟都不想呆下去!
于是,馆愚一下子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地板上脑袋炸花的白兔子和见证了一切罪恶的红色胡萝卜,推了门就往外跑。
这一刻,她就像是重获自由的魅灵一样,丝毫没有一丝犹豫,带着轻快而急促的步伐一下子就奔向了那条暂时被黑暗遮掩的道路上。
此时,天空的阴霾终于散开来了。凉色的圆月像是黑暗里唯一完好的灯塔。它定格在某个点,等待着迷途的羔羊来发现停在此处的最后一次正确的指标。
于是,整条道路都亮了。
然后,在月光之下,年轻而漂亮的魅灵在逃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条走廊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似的,任凭馆愚朝前奔逃。直到她开始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而奔逃的原因的时候,却仍是停不住脚步。冥冥之中,仿佛有个怪人在一直扯着她往前跑。
所以,画面不得不变成这样了:淡色如水的月光下,一只漂亮美艳的魅灵因为受了神的责罚而在不停地奔跑着。她袒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得仿佛能折射出耀眼的亮光来。而当她奔跑起来的时候,柔顺的黑色长发就像是黑夜里的一丝绸布,随之飘扬起来。伴随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白色长裙的下摆也跟着飘荡起来,有种神秘而旖旎的美感。
馆愚明明是逃避现场的,却如同戏曲艺术中常出现的矛盾冲突一样,成为了故事高潮点即将到来前的一个过渡句。
而她脑袋里全都是:雪兔子,胡萝卜;血兔子,红萝卜。兔子和萝卜,一个罪孽的开始,像是潘多拉的吻,预兆了无可避免的灾难和苦痛。
可为什么会是兔子?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馆愚现在只要一想起兔子血红的双眼和不断嚼动的三瓣嘴就觉得反胃。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从白兔子嘴里吐出来的那根断指。
血肉模糊,沾满了口水,近乎被咀嚼至烂!
哦,天,瞧瞧这种恶心又俗滥的画面。馆愚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
——对了,怎么还不到尽头?
馆愚终于从白兔子风波里回了神,意识到了另外一件比白兔子更加诡异且无法让人接受的事情了。那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却只能一直朝前前进的走廊。
为什么说只能一直朝前走呢,是因为这条走廊似乎被隔开了。
馆愚现在就好像站在了很长很长的线条上。准确点来说,是这个线条的中线部分。而其他的部分和区域,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从未存在一样。与此同时,馆愚还像是个呆子一样回头望了又望自己来的那条路,精致的小脸上都是失落、不安、防备。
——怎么办,要怎么出去?
馆愚默默地把视线移到了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