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馆愚低垂眸子轻声问道,完美掩盖眸中的壮阔波澜。
顾寻倒是说的直白,“前辈如何不知晚辈再说什么,只怕是心里不想承认而已。”
馆愚没说话,甚至连眼眸都不曾抬起半分。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在此刻变得冷冽又复杂起来。
顾寻却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前辈一向聪颖敏锐,岂会察觉不出庄尧正是您所寻找之人?”
馆愚冷哼一声,言语之间十分不满,“这是你那祖母教你说的?”
“不。”顾寻摇头道,“这只是我的擅自猜测。不过也仍有依据。”
馆愚挑眉看他。
被看一眼,小小少年立马挺直腰板解释说道,“这有许多端倪。包括沈至臻老先生面对自己后代时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以及前辈您对庄尧的异常情绪。更主要的一点是陆衍曾对祖母说过‘庄尧是最适合的容器’的这句话。而当庭根箱消失之后,我曾大胆地重新回到陆宅。在那里我找到了陆清和与钟玲的墓碑——被掩映在一座巨大的鸟笼中。枯萎的植物藤蔓和小蛇褪下的皮让我更加确定前辈所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出现。”
“就凭这些?”馆愚漫不经心地问。
顾寻沉思一会儿,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他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何事?”馆愚皱眉问。
“迦叶果的种子……”
“闭嘴!”话未说完,馆愚忽然暴怒而起。
顾寻一惊,立马听从闭嘴。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触了对方的逆鳞。
的确如此。
少女馆愚的脸色此刻暗沉得可怕,如同酝酿一场暴风雨。
然而沉默了片刻的顾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言明自己的目的,“尸骨之事,还望前辈应我。”
空间内安静到极致,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顾寻不再言语,而是低着头,静静等候回应。
许久之后,馆愚忽然拨撩发丝并轻笑一声。只见她缓缓而起身,姿态优雅,表情倨傲。中衣宽大拖地却不显狼狈。即便她的脸纵然被毁,满头乌发一夜全白,也无法掩盖她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有一句话你说得对。”
寂寥的空间,在烛火“噼里啪啦”地爆裂声中,少女清冷的声线犹如三月雪顶融化的山间泉水,悠扬而澄澈。
她咬字清晰且缓慢地重复一句话,“馆愚,无所不能。”
语落的下一秒,顾寻便亲眼见到了对面少女一张腐烂的脸竟是开始逐渐变化——犹如冬蛇脱皮而眠,坏死的皮肤组织纷纷从眼角以下的伤痕开始脱离,逐渐露出被掩盖其下的,光滑而细腻的肌肤。
火光在此刻猛地蹿高,如同欢呼的生命。而与此同时,少女额间的那抹三瓣花钿却仿佛浴火重生一般重新浮现。鲜艳的颜色炫彩夺目,象征着无尽的权利和地位。
馆愚嘴角的那抹笑容终将越发扩张,倨傲且灿烂,犹如不可一世的女王。
随后,她轻启红唇,声线慵懒而迷人,“可是顾寻,有一件事情你猜错了。”
正被对方光彩又夺目的光环而吸引的顾寻一听这话,忽然十分恐慌地低头鞠躬。
“前辈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