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正要开箱子,被赵华挡了下,“先把盒饭放下。”
“别浪费。”薛清泽点头。
崇文:“??”啥意思,难不成还会吓到我?
开玩笑,他可是刑警队长,什么凶案现场没见过。
“这箱子还能装下老虎不成,我来看——”
“我艹!”
干净纸箱被掀开,一只又一只挨挨挤挤的大老鼠仰起鼠脑袋。
崇文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就是秘密武器?!
老鼠?!
“喵!”
樊冬儿千里迢迢跑回东广山,愣是把胖瘦老鼠俩兄弟重新逮了出来,还临时组建了个鼠鼠小团伙儿。
山里老鼠个头比城市里的大,被几十只老鼠同时盯住的崇队长咽了下口水,不仅头皮发麻而且胃部翻涌。
“吱吱吱——”
到此刻,老鼠们才发出声音,彰显存在感。
人高马大的崇队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里慌张地盖好纸箱子,赶紧往后窜,跟纸箱子拉开距离:“你们弄这么多老鼠来干什么?!”
老鼠查案?
没听说过!
樊冬儿蹦跶到纸箱子上,稳稳当当坐好。
纸箱子里吱吱吱乱叫的老鼠突然就安静了,从外观看,谁也瞧不出这箱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老鼠。
崇文开始还担心老鼠咬破纸箱子爬出来,但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
樊冬儿蹲纸箱子上,宛如定海神针。
里头老鼠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乖巧得好像不存在。
甚至连叫声都没有。
“喵~”
樊冬儿爪爪拍自己小胸脯:“我去试探下林泽。”
林泽这家伙头顶孽债,功德不存。
依照樊冬儿以往的经验,这种人要不是干坏事特别多,要么是干过性质很恶劣的坏事。
总之,试探下没错。
路正的案子没有头绪,林泽是很好的突破口。
崇文看看猫,瞅瞅纸箱子,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老鼠查案子。
繁盛大厦是高档公寓,进出需要门禁卡。
车子停在门口,樊冬儿探头探脑:“喵?”
怎么进去哇?
赵华拉下车窗,熟稔地跟保安打招呼:“我是留园一栋住户的朋友。”
保安翻了下预约登记册,笑容满脸:“是赵先生吗?”
“嗯。”
“我马上给您开门。”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赵华滑动手机,薛清泽依照他给的路线把车子停靠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赵华:“猫儿,这是繁盛通风管道图,你可以从这儿爬进去,小心着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有三条路可以走,通风管道狭窄,记住路线,千万别走错了。”
樊冬儿呆呆抱过手机,记路线图。
赵华跑向若有所思的崇文,笑容温和:“为了避嫌,我们一起去朋友家坐坐。等猫儿完事儿了,我们再走。”
樊冬儿:“……”
赵华,说好的我们才是真爱呢?
你背着我们还有多少个好朋友?!
猫猫之前玩赵华手机根本没注意联系人,现在,猫猫超级好奇。
赵华手机里到底存了多少号码。
随随便便找个小区,你居然都有朋友住在这里?!
你不是才来广市几个月吗?
猫猫眼睛瞪得乌溜溜大,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
赵华有被取悦到,揪起猫猫小耳朵:“所以,你敢偷偷干坏事,我保证能逮到你。”
“我朋友就住那边,他是个游戏博主,正好去玩玩。”
猫儿干活,他们玩游戏,完美。
崇文一步
三回头,很是担心:“猫儿能行吗?”
崇队长嘴上说担心,心里超级好奇,一只猫怎么镇住几十只老鼠。
“喵!”
樊冬儿蹲纸箱旁,爪爪巴拉开箱子。
她嫌弃地用指甲勾住一胖一瘦两老鼠,晃晃悠悠给它们甩出草坪。
一双猫眼儿乌溜溜:“去,把他们弄出来。”
崇文窝后头,震惊瞅见樊冬儿跟恶霸似的,驱赶着瑟瑟发抖的老鼠。
几十只胖老鼠一只接着一只,小学生一样乖乖在猫猫跟前儿排成三排。
“非常好。”
东广山黑恶势力猫老大昂起小下巴,跟人似的掐着腰来回巡视,眼神威慑群鼠:“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吱吱——”
鼠鼠们哭丧着鼠脸,蹭着爪爪点脑袋:“吱——”
知道了知道了!
要干活!
再次落入魔爪的聪明胖球鼠心里哀嚎,奈何鼠命在猫手,被迫率领老鼠群钻进草丛,随时听候老大差遣。
樊冬儿跟在老鼠队伍最后头,悠哉悠哉打了个哈欠。
猫猫不亲自干活呢,猫要当监工。
文青兴奋奔下楼想迎接下赵华,刚一下楼,迎面走来只大老鼠。
他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大老鼠屁股后头,一只接着一只老鼠冒头出来。
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一只接着一只走过马路,整齐而有序。
“!!!”
文清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眼疾手快,在第二只老鼠钻出来的刹那拿出手机拍摄。
我去!
这群老鼠成精啦?!
这还带排队的?!
老鼠来得快去得也快,文清本来想追上去看看。
老鼠们很快钻进草丛,不见踪迹了。
看到文清离去,一只黑猫悠闲窜出草丛。
“喵?”
“吱吱!”对面草丛冒出两个老鼠脑袋:“猫老大,这里!”
“我们走。”
猫鼠队伍一溜烟钻进地下车库。
“老赵!”
文清一路本像赵华,满脸激动:“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老鼠排队!”
文清拿出拍好的视频给赵华他们看,手舞足蹈:“待会我就发网上去。”
老鼠成精了啊!
薛清泽他们盯到最后,没发现樊冬儿,齐齐松了口气。
——猫儿已经够火了,别再给自己增加热度了。
耳朵边上,文清还在嘀咕老鼠排队,猜测是什么原因。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不惊讶吗?!”文清奇怪,这群人好淡定啊。
老鼠排队啊!难道这就是警察的素养?
就算你讨厌老鼠,看到这一幕,也会惊讶吧?
赵华三人:“啊?!对啊,老鼠怎么会排队呢?!”
“奇怪!”
薛清泽皱眉。
崇文一本正经提议:“可以发到网上问问专家。”
四人开始热烈讨论着老鼠为什么排队过马路。
文清听着三个家伙时不时的惊叹,嘴角抽搐。
总觉得他们有问题。
赵华几人经过窗口,本能扫一眼斜对面的繁盛公寓。
崇文头一回干这种事。
跟猫猫屁股后头看戏。
他担心死了。
毕竟,猫猫只是只猫诶。
“爸,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好像是头顶。”
猫鼠队伍僵硬停在通风管道里,不敢移动,直到底下说
话声不在。
猫猫缓慢行走,蹑手蹑脚。
鼠鼠们也蹑手蹑脚,一路窝到林泽家的通风管道。
临近八点钟,门咔哒响了声。
“来了来了!”
“大家准备!”
林泽换拖鞋走进家门,扫了眼客厅,本能皱皱眉。
怎么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在?
工作太累产生的错觉吗?
林泽洗了个澡,进厨房炒菜做饭。
周围响着电视剧的声音,林泽吃着饭,陡然转头。
斜对面是厨房。
客厅角落安静一片。
所有都跟以前一样,无任何异常。
四只老鼠挨挨挤挤,鼠脸都挤扁了,你踩我我踩你,躲在门后头。
林泽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吱——”
其他老鼠帮忙盯梢,四只老鼠飞速窜过厨房,躲到对面去。
林泽皱着眉头,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他转头,眉眼笼着烦躁,继续盯白色展示柜。
看了会儿,林泽起身,三两步跨到柜子旁边,弯腰仔细查看。
一盆君子兰安静矗立着,除此外,别无他物。
林泽站在盆景旁边儿,眉心皱成川字。
他又在原地停留了四五秒,周围是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布置。
往日再熟悉不过的家,今天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喵!”
对!
樊冬儿窝在通风管道里,遥控指挥:“不要被他发现,暗戳戳盯着就行。”
人对视线很敏感。
长时间处在被叮视的状态,会让人本能紧张焦虑,甚至产生恐惧。
樊冬儿运气不错,这两天只有林泽一人在家。
老鼠不显露出身形,在暗处盯梢,林泽焦虑之下,肯定会显露出破绽。
林泽三番两次起身到四周查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第三次坐回餐桌,隐约有种坐立难安、芒刺在背的冰冷感。
入口食物都不似往常可口香甜,一口口咀嚼着,味同嚼蜡。
“错觉吗?”
林泽喃喃自语着,恍惚想起下午见到的路正。
他太熟悉路正了,几乎能够判断这家伙在不同时间会显露出来的所有表情模样。
见过路正后,林泽便有些焦躁不安,甚至是忐忑。
路正被起诉后肯定要蹲监狱里,以他的状态,根本活不了多久。
路正半疯半傻,但肯定明白自己的处境。
今儿下午,路正却没有如林泽预料中一样癫狂。
甚至,也没有绝望。
路正眼神诡异,好像期待着什么,甚至在林泽装模作样沟通时,给了他回应。
心如死灰的人,不应该是路正这幅模样。
越是这样想,林泽越烦躁。
脸上常年挂着的温和笑容彻底退去。
此刻,带着血丝的眼瞳似乎比路正还冰冷。
该死!
路正怎么还不死!
林泽突然丢开筷子,餐具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盯着空气,好像看见了路正,脸上缓缓又露出笑。
他要这家伙在痛苦悔恨中死去,而不是这副半死不活,居然还留有希望的鬼样子!
林泽突然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凌厉起来。
“叮铃铃~”
电话铃声在电视播放声中响起,音量过大,乍一听有些刺耳。
电话响了很久,林泽缓慢走过去,拿起话筒:“喂?”
“老公
,怎么才接电话?”
“我刚刚在洗澡。”
樊冬儿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餐桌旁站立的林泽却好似察觉到视线,陡然转身。
那双眸子刹那漏出来的情绪,竟有些恐怖。
樊冬儿险之又险地缩回了通风口,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魂儿都要吓飞了。
嘶——吓死猫了!
头一回干这种事,猫儿还以为手到擒来,但林泽比想象中的更凶。
老鼠窝在角落里,暗戳戳用黑豆眼盯住林泽。
樊冬儿敢保证,要是自己被这样暗中盯着,做了亏心事的情况下,吓都吓死了。
林泽却好似突然平静了,端起餐具,淡定进厨房洗碗。
“吱——”
老鼠在房间里隐蔽地行动着。
每时每刻都有老鼠紧盯着林泽,直到他进入卧室。
“快快快,大家躲起来,赶紧走。”
无人可见的黑暗角落,一只只老鼠飞窜过墙壁,钻进通风管。
洗漱完毕的林泽上床入睡,他精神有些疲惫。
被偷窥盯视的感觉太令人抓狂了。
幸好,林泽是精神科医生,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
他勉强维持住心态上的冷静。
这些表面上的平静截止到他进入卧室。
床头柜上,安静摆放着小小的红花发卡。
林泽整个人好似被盯住,眼神近乎惊悚。
他死死盯住床头柜,好像那里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小红花发卡造型可爱,颜色鲜艳靓丽,是很童趣的饰品。
只是,鲜红颜色被时间岁月磨砺,沉淀成暗红,已经老旧。
林泽再也绷不住了,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疯狂后退,一下子撞上房门,他继续往后退,踉跄着摔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这发卡……这发卡是路正常年戴在手上的。
是路笑笑的遗物!
“路正,你出来。”
“是你对不对?是你把发卡放在这里的?!”
“快给我滚出来!”
“混蛋,出来!”
林泽咆哮着,太阳穴青筋暴起,狼狈爬起来,冲过去抓起那发卡,狠狠砸飞出去。
他开始找人,疯狂地找。
卧室、柜子、客厅、沙发底……一个个柜子抽搐被暴力打开,被子毯子全部掀飞出去。
“没有……没有!”
“不、不对,不对劲。”
林泽近乎癫狂地折腾到了八九点钟,整洁的家具被他弄得东倒西歪。
他踉跄着坐在混乱的房间里,四周只有他一人,哪儿见路正啊。
“路正不可能逃出来,他还在公安局!”
“……谁?出来!”
林泽大口大口喘息着,过了好几个小时,他好似还是浑身冰凉。
看到这发卡时,那种被人攫住喉咙的窒息感,让他无法思考,浑身像是浸泡到冷水里。
数九寒天,冻得他牙齿打架。
不、不可能是路正。
林泽缓慢平复呼吸,逼迫自己捡起地上的小红花发卡,失去的理智慢慢回归。
不是路正,是谁?
难道警方重启了路笑笑的案子,怀疑他跟案情有关案,暗地里试探他?
不,更不可能。
“彭!”
小红花发卡被重重丢进垃圾桶。
林泽脸色发白冰冷,踩过倒伏一地的盆栽,冲进洗手间,一次次用冷水冲脸,维持冷静。
当年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路正也要锒铛
入狱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要成功了。
不管是谁暗地里搞鬼,他都找不到证据!
樊冬儿窝通风管道里,从头到尾将林泽的失态和癫狂看了个遍。
圆圆的猫眼亮起来,猫儿轻轻呼出一口气。
——果然跟你有关系,案子有线索了!
猫猫真是小天才。
林泽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出门上班。
樊冬儿趁着他不在,带领老鼠们重新踩点,挑选好下次躲藏的位置。
林泽扔掉垃圾袋,在熟悉的地方,黑猫还在。
黑猫油光水滑,体态优美。
它应该不是流浪猫,却始终趴在垃圾桶旁。
林泽再次跟猫眼对上。
那种发毛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林泽转身很快。
他三步并作两步,好像屁股后边有鬼追一样,疯子似的冲出了小区。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脚底生寒气,几乎跟昨晚一模一样。
难道……昨晚家里真的有其他人?
可是,自己从头翻到尾,家里不可能藏住其他人的。
垃圾桶旁,黑猫收回视线。
黑猫尖锐指甲扒拉开袋子,悠闲地勾住小发夹,溜溜达达起身。
黑猫带着发卡,去跟樊冬儿汇合了。
“喵喵!”
樊冬儿手舞足蹈,跟崇文他们演示昨晚林泽的状态。
猫猫蹦跶着,猫眼儿激动:“案子肯定跟这家伙有关系!”
“要不,我今天晚上带个录音笔,偷偷把他的话录下来?”
猫猫灵魂模仿了个猥琐偷拍的狗仔队,被赵华弹了个脑瓜崩儿。
“没用。”
“你这样做违法,证据不做数。”
“喵……”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