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 2)

几天惶惶不安的牢狱生活,让朱绮身心俱疲。跟着季鸢容回到酒店之后,好好洗了个澡后就睡下了。或许是感觉到危机解除,神经都放松下来,已经习惯早起的她竟睡过了头。

早上起床的时候,季鸢容听说朱绮还在睡,为了让她休息好,便让管家临时改签了飞机票。本来不要是家里有个刚从美国逮回来的小祖宗整天不安分,她倒是想陪着朱绮在巴黎多呆两天,到处逛逛,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

下午天气晴好,季鸢容正坐在露天阳台上喝着茶,一抬眼远远看见酒店的服务生领着朱绮往这边走,一时眉开眼笑,放下茶杯,起身进了屋里,迎上两人。见朱绮有些拘谨,便温柔地问了问她睡得怎么样,而后亲昵地牵过她的手,侧过身让人赶紧准备吃的。

应该是提前预备着,两人刚坐下一会儿,圆桌上就摆满了各色菜肴。

看着一桌子的中国菜,朱绮愣了愣。自从来了法国,她就再也没吃过中国菜。特别特别想吃的时候,就去买一袋泡面。西餐是可以一个人吃的,泡面也是可以一个人吃,但是这些菜是应该摆在家里的桌子上,和家人朋友一起吃的。

见她没动筷,季鸢容以为是不合口味,“怎么了?不喜欢?要不要换西餐?”

像是生怕别人跟自己抢一般,朱绮立马拿起了筷子,连连摇头,“不用。我很喜欢。”说完,夹了一只清炒虾仁放进嘴里。调料简单,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虾的鲜香,火候也刚好,虾肉鲜嫩爽口。

季鸢容看她表情似乎觉得挺满意的,便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其他几样菜,“都尝尝。喜欢就多吃点。”

“嗯。”朱绮边嚼边应了声,咽下去之后,抬头看着季鸢容,“您不吃吗?”

季鸢容刚喝过茶,并没有什么食欲,但见她眼里满是期待,又不忍拒绝,便笑着道:“好,奶奶陪你一起吃。”

偌大的桌子在朱绮眼里一下变得很小,小到刚刚好能摆在几十平米大的家里。而桌上的每一道菜看起来都格外可口,叫人垂涎欲滴。

吃完饭,又休息了好一阵儿,季鸢容才让管家安排车去机场。

朱绮被季鸢容挽着走出酒店大门,看到门口停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开着。因为天色渐晚,看不清车里面,恰像是一个长着嘴巴的怪兽。一个场景在朱绮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脚便再也挪不动了。

“怎么了?”季鸢容跟着停下,询问道。

朱绮欲言又止地看着身季鸢容,一句“我能不能坐公交”在舌尖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忍住了。

昨天晚上她也是坐这车回来的,当时没出什么问题,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她不知道是,昨天是因为她全副心思都在不用再面对那个人的庆幸之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

“没什么。”

担心她是在拘留所里遭了什么罪落下来后遗症,季鸢容拍拍她的手臂,“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跟奶奶说,啊?”

“好。”

季鸢容带着朱绮坐在后座,管家坐在副驾驶。

“嘭”一声,车门全部关上了。

环顾四周,所有的车窗都紧闭着,透不过来一点空气,朱绮的神经陡然紧绷,后背挺得笔直地端坐在座位上。

车开得很平稳,没人说话,只有舒缓的音乐声在车厢里不断回荡。

然而朱绮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全身的肌肉绷得越来越紧,快到绷得极限,感觉下一秒就会抽搐起来。朱绮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膝上,手指不安地在手背上摩挲着。

原本坐在车上闭目小憩的季鸢容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异样,睁眼转头一看,看到满头大汗的朱绮,当即惊了下。不假思索地伸手就抚上她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才又掏了手帕去帮她擦汗,皱着眉头满是心疼,“这孩子怎么热成这样?把冷气打开。”

“不用了!”朱绮急急说到。

她记得刚刚上车的时候,管家大叔专程叮嘱司机把冷气关掉,说老夫人最近关节炎又犯了。转而接过季鸢容的手帕,自己擦着汗,强做镇定地解释道:“可能是刚刚吃多了,现在在消化才这样的。过会儿就好了。”

头一回听到这么个说法,季鸢容忍俊不禁,只是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强求。往她那边坐了坐,像多年以前在炎热的天气里哄孩子睡觉那样,边在她身边吹了吹风边抬手帮她把浸了汗黏在额头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落在额角的风不像空调的风那样又凉又硬,吹得人头疼,而是带着一丝温和。莫名地,朱绮感觉以前好像也有人这样为她驱散过炎热,但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一旦开始回忆,有些万分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便不断地牢笼里往外涌。

“绮绮宝贝……”

拿着手帕的手忽而捂到了胸口上。无论低头还是仰头,鼻腔和口腔里全是那个恶心的味道。

那种塑料在闷热潮湿的环境泡出来的味道。

像是缺氧一般,耳朵开始嗡嗡叫。渐渐的,周围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气声。透过已经开始泛花的视线,朱绮死死盯着旁边那个车窗的开关。

全身的细胞都开始疯狂叫嚣。

“绮绮?”见她唰一下白了脸色,季鸢容心里也是一惊。

恍惚中听到一个声音,朱绮僵硬地回头,看清季鸢容忧心忡忡的模样,意识陡然清醒了一下。顾不上回答,扯过放在边上的薄毯,匆忙地包住季鸢容,浑身轻颤着,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对……对不起,我开下车窗。”说完,身体一歪,手抖个不停地去摁那个黑色的按钮。太过动力,手在车门上拍得“咚咚”直响。

季鸢容愣住,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这样。就像身后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在追,发了疯逃命一样。

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这一刻,季鸢容竟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