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关中的三月大致就是这个样子。</p>
这个时令不但农家忙活。阡陌之上车马相属，冠盖相望，长安城内的仕女也都出城来踏青挑菜了。</p>
估计是公主和亲的日子，这一天，郊外的游人少了许多。莫聪、鲁奇、孟知微三人个个鲜衣怒马，一付贵公子模样。</p>
三人三骑越走越偏僻，看看四下无人，鲁奇嘟囔了一句：“这两人胆子也忒大了，什么活儿都敢揽。”</p>
“主要是那姓窦的也该死。”莫聪答道。</p>
“可惜了我那么好的生意啊。”</p>
“我跟萧大哥说说，你们借他的金子不用还了。”孟知微有时候很天真。</p>
“别，别，孟兄弟你千万不能说。”鲁奇摆手。</p>
“怎么了？”</p>
“我们当时跟他借钱是逗他玩，你这么一说他就当真了。”莫聪笑道。</p>
“这么说他没当回事？我看他跟李三哥还记账呢。”孟知微不信。</p>
“萧兄弟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有时候跟朋友确实斤斤计较，有时候为了朋友连命都不要。”鲁奇道。</p>
“对呀，他这脾气我也搞不懂，还有比性命更宝贵的？”</p>
“主要是萧兄弟没想通，所以到时候我开导开导他，他心里一通，给他金子他也不要。”</p>
“是这个道理。”孟知微点点头。</p>
“鲁奇大哥发两句牢骚，跟萧兄弟记李老三的账道理是一样的，你要真当回事儿就傻了。”</p>
三个人说着到了一个岔路口，莫聪辨认了一下，三人拐上一条小路，莫聪道：“等会儿长安城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呐，咱们还是快走吧。”</p>
三人加鞭西行！</p>
日落时分，三人离开长安已经百里，正行路间，荒郊野外蓦然闪出几树杏花，掩映着一处竹篱茅店。</p>
“就是这里了！”莫聪下了马，冲店里喊道：“店家！”</p>
“来了！”一个人从店里走出来，却是第五离。</p>
在这个地方遇到第五离，肯定不是巧合。大家都心照不宣，在杏树上拴了马，跟第五离进店。</p>
“萧兄弟和李三哥还没到？”莫聪问。</p>
“应该快了吧。”第五离说着给三人各泡了一杯茶：“三位一大早出城的吧？”</p>
见莫聪点点头，第五离又说：“我估计他们过午才能往这边赶，再快也得两个时辰吧。”</p>
莫聪几个人跟第五离不熟，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三人围了一张桌子坐着。这时就见第五离端出一盏灯来，一手拎着个粗布包袱。</p>
“莫老弟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第五离放下灯，打开包袱。</p>
“我们要的？”莫聪有些疑惑，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幅黄娟制成的卷轴。</p>
莫聪将那卷轴在桌子上慢慢摊开，登时异香满室，灯光照着卷首的几个字：河湟十一州地形图。</p>
“哪来的？”莫聪不禁失声。</p>
“当然是从大内弄出来的。”</p>
莫聪无暇多问，将那幅地图先大致看了一遍，上面的山川关隘都用五色丝绣成，高低错落，简直就是一幅模型。</p>
“这山川河流，连走势气韵都有。果然是好东西。”莫聪一边看一边赞叹。</p>
“玄宗皇帝当年锐意开边，用了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才收复河湟之地，据宫里的老人说，玄宗皇帝当时征集了天下有名的画师，地师，费了几年时间，才制成这幅图。”</p>
第五离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马蹄声，几个人连忙迎出来，来者正是萧玄衣，李克用和张彪三人。</p>
“事成了？”第五离问。</p>
李克用很屌地点点头，张彪有些兴奋：“三哥那一箭真是精妙绝伦，据说是擦着几个人的后脖根儿射中那姓窦的，差一点都不行。”</p>
“还真是有黒丸会的兄弟保佑。”李克用有些装逼。</p>
“怎么回事？”第五离问。</p>
萧玄衣便将射杀窦京兆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道：“当时我让黒丸会兄弟保佑的。”</p>
“这么玄乎？”鲁、莫二人睁大了眼。</p>
“玄是有点玄。”孟知微笑道：“其实不是你们说的‘保佑’那回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