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的正月喧嚣刚刚开始,就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那蔓延万万里,贯穿六洲之地的羽山山脉之中,不竭天江,一夜之间,悉数入海。
四海之水,一夜尽涨,汹涌波涛,撼动四海郡城。
一时之间,天下哗然,不知有多少江湖之鲫,涌入羽山,欲要窥探这让羽山改天换地之秘。
在他们看来,一夜之间,倾尽天江之水,倒灌四海之中,便是仙神手段,也不过如此。
而世无真神,便再无人能够做到如此壮举。
既如此,联系天江之中,埋葬的多少往事,自然会让心有翔天之人,前往探秘。
如果说第一件大事,对大离百姓,帝都之民来说虽然新奇,但并不关己的话,那这第二件大事,就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帝都之中,他们的身边。
据说是文帝启蒙之师的儒门书生李青莲,酒醉入帝都。
所来第一日,醉卧群玉院九层楼巅,绣口诵文章。
一首将进酒,文动帝都,名传天下!
帝都之人,争相抄录绝代诗篇,一时帝都纸贵!
多少达官贵人,王侯将相,请青莲入府,不愿绝代诗才沉沦酒色之中。
却都被李青莲拂袖轰出门外。
直到帝子彻回帝都,屏退左右,以堂堂帝子之尊,入群玉院中,以弟子之礼,请青莲入东宫长乐。
这位轻王侯,蔑公孙的读书人,才懒洋洋的拍了拍手,吟诗赠往来权贵而入长乐。
“嘿,你这人忒不讲究。”
酒楼之中,一众正听的入迷的闲散百姓不乐意了:“那将进酒一日之内,千楼万院,尽皆传颂,早就不新鲜了。
可这青莲先生离去群玉院之时吟诵的诗词,我们可是闻所未闻,你只说是诗,却不具体说出,那不是让我们自个儿想象,抓耳挠腮吗?”
“这首诗,可是赠给那些往来权贵的,除了群玉院九层玉璧之上刻着,其他人哪敢乱说。”
说书人摇了摇手,神秘兮兮的说道:“还是听一听第三件大事吧。”
“什么不敢说,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
一个说书的,既不可能接触达官显贵,也不可能上的了群玉院九层楼。
只是道听途说,来糊弄我们。”
有聪明的人意兴阑珊,只是摆手:“继续说吧。
但是想来,没有什么大事,能比这两件事还要大了。”
“这可就错了。”
一身破旧长衫的说书人嘿嘿一笑,缓声道:“咱们那位帝子,当日如何出帝都的,想必诸位都知晓吧?”
“这谁不知道。”
人群中有个精壮汉子摇头道:“虽然帝子离去的早,但是那是什么日子,新年伊始,正月头日。
当时帝子身旁,可带了足足几十个能飞天的力士,坐着九蛟驾辇,风光的很嘞。”
“对对队,我家就在东城,正好能够看到帝子起驾。”
另一桌上,也有人依声附和。
“你可得了吧,且不说长乐宫之高,难以窥见,便是那长乐宫下,千门万户,丹楹刻桷,就足以遮蔽视线。
你这都能看到帝子起驾,怕不是想瞎了心。”
衣衫明显干净许多的士子好奇道:“说书人,且继续说,这些事情,我们都是知道了,算不上猎奇。”
“好嘞。”
说书人乐得有人接话争论,慢悠悠的喝完茶水,这才说道:“那诸位可知道帝子回帝都之时,又是何景象?”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其实也很简单,多了些人,少了些人罢了。”
说书人静默片刻,见无人接话,方才继续说道:“多的两人,诸位应当也熟悉。
是两个和尚。”
“是那西域佛国的和尚头头和那个白衣僧吗?”
有人恍然大悟,嘀咕道:“就我看来,那位号称佛国之主的老和尚也就那样。
长的跟我差不太多。
倒是那个白衣僧人,是真俊呐。”
“你放屁,那白衣僧人很俊不错,但那老和尚哪里似你一般平平无奇。
分明就是宝相庄严,不愧是佛门之主。”
方才说自己看到了帝子起驾的人高声反驳。
精壮汉子却是皱眉道:“那和尚头子,哪里老了,分明是臂上能跑马的大武僧,那块头,比我家牛都大。”
一时间众说纷纭,皆有不同。
眼看酒楼之中,诸位各不相让,火气越吵越大,说书人不得不打断道:“诸位且先停口。
这位佛门之主,传说已然悟道,以众生万相为己相,你们看到的,其实是自己心中映射。
两位佛门高僧,走遍帝都之后,欲要传佛,却紧接着就被接入了帝宫之中,但至今没有受到接见。”
众人这才停口,那位士子问道:“这多的两人,虽然身份煊赫,又是九州之外,西域佛国之人。
但既然是被接见,那就说明那位佛主没有别的心思,应当也算不上与天江断流,青莲入京相提并论的三件大事吧?”
“自然不算。”
说书人轻声道:“重要的是,少的那些人。
当初帝子出帝都,带力士三十六,蛟龙九驾。
但帝子回帝都之时,力士再无一人,蛟龙驾辇无踪。”
“这是为何。”
士子瞠目结舌:“那可都是修成了法力境的修士啊,只要能够修出法力,立时就能鸡犬升天,直上九天,跻身庙堂。
还有那蛟龙,是异兽之属,寻常法力境都难以对抗。
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