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士会也来到赵府。
“士将军辛苦了。”贺文到门口迎接,进屋之后给他斟了杯茶。
“先喝口茶定一定。”士会坐定之后,接过茶喝了一大口。看来他一路非常匆忙,还费了不少唇舌,才会如此饥渴。
“我想尽办法才见到君主。我问君主,可知大将军的去向。君主非常肯定,说大将军已经离开。我又问,何时离开。君主先是说,吃完鹿肉之后离开的。后来又说,因为酒上头,大将军随便吃了几口鹿肉就匆匆告辞。中途,屠岸贾还出来补充,说是大将军着急告辞,似乎是有紧要事处理。所以,他一定是找人商议去了。”
“我发问的时候,君主和屠岸贾的神色非常不自然。两人时不时眉来眼去,有时又挤眉弄眼,我料定必然有蹊跷。”士会看向郤缺,“要赶紧启动第二套方案。时间拖得越久,恐怕痕迹证据都会被湮灭。”
“这边已经准备好。”贺文叫过冯川,让他见过郤缺,交待道:“到时跟郤将军一道进宫,一切须按我说的来做。”冯川见过郤缺,转身去门口待命。
贺文早已交待府上,准备午膳招待两位将军。此时宴席还未准备好,他便吩咐侍女带老夫人去歇息,然后又屏退左右。
“刚才老夫人在此,在下不敢问,怕夫人胡思乱想。”此时,屋里只剩贺文和两位将军。贺文语气迟疑的问道:“依士将军观察推断,大将军是不是已经……”听到赵盾喝酒离开,贺文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因为赵盾根本没什么酒量,假如他们在酒里下了药,那……
“不——”士会伸出右手用力摇摆,“他们应该没有杀害大将军。”
“士将军为何如此肯定?”郤缺有和贺文一样的疑惑。他们都知道,平时赵盾也喝酒,不过是三五知己相聚,小酌怡情而已。和国君喝酒自然由不得他。喝到上头,可见被劝了不少酒。他们既然能让赵盾喝酒,酒里放点什么也正常。
“如果大将军已经遇害,肯定已经被埋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他们只要死不认账就好,根本不需要编造理由,也不必相互补充。”士会一边说一边回想两人的神情。
“他们有过好几次眼神交流。我盯着屠岸贾,他不敢直视我,总是躲避我的眼神。而且,以往面见君主,屠岸贾很少出现。今日却寸步不离,岂不是不打自招?”
“嗯,有道理。”士会的判断很理性客观,贺文也表示认同。“下午郤将军进宫,不知士将军有何建议?”
“为了避免引起他们的怀疑,郤将军前去的重点是谈公事。然后再假装不经意的,轻描淡写的,说是已经由我处得知大将军的消息。把话题引向大将军可能迷路之类,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接受他们的说法。这是其一。”士会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
“其二,赵府派出去的人,重点要去查问宫中近侍,尤其是围绕屠岸贾的几个人。另外,还要四处查看花园角落、假山流水、土坡后山之类易于隐藏的地方。近侍仆从不可能个个守口如瓶,他们通常会藏身在这些地方论人是非。听他们说也行,必要的时候用些特殊手段逼迫他们说也好,总之多看多听,尽可能在宫中多跑些地方。”
“多谢士将军提点。”贺文拱手致谢。
“假设大将军已经逃离,宫中必定会派人出去寻找。不管他们多低调,总会有调派军队侍卫的动作。一方面,赵府可派人在门口监听,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有所作为。”士会望向郤缺,“郤将军曾以‘集中训练’为名,救了一班宫中侍卫,想必他们当中,必定有人对郤将军感恩戴德吧?”
“最感激我的当属裁判官,也就是他们的侍卫长。”郤缺苦笑,“当时,如果他胆敢违抗君主之命,就要拿他祭旗。不得已,他选择执行君主的命令。如果那天有人伤亡,这些侍卫一定不会放过他。真正是两头难做,里外不是人。所以,他最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