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啊。怎么停了呢？”说着又把他头使劲往下按了两下。却！纹丝不动。“让你继续说话！”
低沉的头颅突然猛的抬起，那只按在上面的胳膊被一下掀起，连同胳膊连接的那副肉体也被掀翻，仰倒在地。他由跪地的姿势慢慢站起来，如同从地狱升起恶魔。左转头盯向那个录视频的跟班，那人被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一把抓过手机来捏得稀碎。
他上前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倒在地上那个光头老大说道：“没有视频，没有道歉。两个选择，第一个，你拿着这些钱带上你的人离开，只要你走出这个门，我们瓜葛一笔勾销，包括和钟龙龙以往的任何纠缠，此后我们不再有任何碰面。第二个，我拿回我的钱，然后把你们这几个都打成废物，下半生靠管子喘气吃喝，然后你尽管动用你能动用的资源来对付我就行，我奉陪到底，直到一方死绝。10秒钟内给我答案，否则默认第二选择。”
光头男躺在地上：“第一个，我要第一个选择！”没再有任何幺蛾子。
“那好，三日哥，拿上那些钱，请你的兄弟喝喝酒，包扎包扎伤口，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安生日子。”
“好好，我这就走，咱各自安好，各自安好。”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喊上那个小涛，去301和302看了看，又叫起302一个同伙来。
那个叫小涛的架起倒在走廊尽头的一个，302的那个架起倒在301门口的一个，一伙人踉踉跄跄下楼。他让钟龙龙领着可乐紧跟在自己后面，他自己则跟在那伙人后面一步步下楼，每到一个楼层，他便立刻打量一下走廊，直到跟着他们出了旅馆大门，直到看着他们一个个上了车，然后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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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一把抱起可乐，三人重新回到三楼，走到304放下可乐，看了看她俩：“你俩还好吗？”
“还好吧。”她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除了我的房间。”房间最里头的一个放衣服和小可乐用品的大厨子全被翻得乱七八糟，原在抽屉和桌子的日用品也撒了一地，小可乐赶紧找到她的大熊抱在怀里。
“那个，看样子我得重新找个地方住了，我建议你也是。很大可能，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要做最坏的打算。”
“嗯。”钟龙龙一直在注意那只流血的胳膊：“你的胳膊，伤得怎么样？得去医院吧。？”
“没那么多时间了，当下有更重要的事。麻烦你先帮我找东西包扎一下吧，改天再去诊所。”
“那能行吗？”
“只能先这样了。应该没穿到骨头，也没切破主要动脉，应该没太大问题。”
“好，你稍等。”
他拖了个凳子一下子坐下来，脱下外套：“啊，混蛋，我的牛仔夹克。”不自觉看着那两个对穿的破洞念叨了一句，然后用左手挽起毛衣袖子，额头渗出一堆汗珠，可能因为疼痛，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些屈辱或愤怒。
钟龙龙马上翻出一件干净的碎花衬衫，扯紧了用牙齿一咬，撕下一条袖子来。走过来半蹲下身子，抽过他的胳膊垫在一只膝盖上，用衬衫袖子裹起伤口来并朝着远心端绕了几圈后紧紧打上结。
“嗯，就这样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先去看看我屋子。”说完站起来走回自己房间。
进门一看，他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碎掉了。抽屉被翻乱了。床头也被翻了一遍，几本物理书被扔到地上。那张做满标记的音标a4纸也落在地板上，上面还有半个脚印，他捡起来折叠好，仔细的夹进物理书里。
他走进对门：“那个，我先帮你俩找到住的地方，我自己怎样都好说。”
“好的，谢谢。”她低下头，头发滑下来又盖住了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吸了口气，“我能和你合租吗？”
“啊？我……”
她仍然低着头，散发遮脸：“我不会强求，我只是想问问，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合租，你……呃，你愿意吗？
“我，当然，没……没问题。”
“我会不会打搅你的生活？”
他稍作沉默。
“如果你不想，尽管拒绝就行。”
“你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她微抬头，眼睛通过头发间隙看着他。
“被打搅挺好的，我喜欢……相处的感觉，还有说话的方式，很惬意。”
“你是说认真的吗？我没……招讨厌吗？”她抬起头，头发向脸后滑去。
“是。”
“谢谢。”接着她又低下头沉默，“其实我真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什么。也许你不该给我手机换电池，也许我不该找你帮忙看护可乐。可能我一直就是个灾难，从来都是。如果有一天……”
“知道了。不过事实是已经换过电池了，照看过可乐了。它们不再是假设，是既定的发生。我去找出租房了。”他向外望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现在就去，到这个城市的另一头找找，争取明天一早搬家。”
“嗯，我收拾东西，你房间的东西不介意的话，我也一并打包好。”
“不介意，顺便说一声，如果你没先提起的话，我也会问合租的。”
抬头看他：“啊？”
“啊什么呀啊？拜托你不想想我钱都不够用了啊大哥。”伸长脖子向她摊开双手。
她欣然笑笑：“噢，那看来……我比较下贱了一些。”
“那我也很贱，而且正在努力进步。”
“那你加油。”
午夜。他打车回到旅馆，跑步上三楼，放慢脚步，走回房间。发现钟龙龙从她房间走出来。
轻声：“你回来了，好晚。”
轻声应答：“嗯，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没，我正要去洗手间。”
“噢。可乐睡着了吗？”
“睡了。”
“好。房子我都定好了，两室一厅，定金交了。你一会儿赶紧睡吧，保证精力充足，明天一早还要忙活。”
“知道了。谢谢。”
“好了，我不废话了，我先去睡了。”
他走回房间，看见地上有几个大帆布包，他的东西都被装进去了，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床上一套铺盖。他也没听见什么卫生间的动静，只听见304独有的关门声。实在是太累了！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抬起左手看了看因捏扁弓弩和手机造成的挫伤，把手搭在床外沿尽量避免一些擦碰，开始入睡。
刚睡下，便被一阵敲门声唤醒了，他睡得太沉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抓起手机看了看竟然已经是早上6点，原来不是刚睡下，只是全然不知睡过觉。他立马抖擞起精神来去开门，是钟龙龙站在门外，上身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脚上穿了双板鞋，发现她已经把几个大帆布包和一个行李箱都挪到了走廊，原来她早已醒了一阵子了。
龙：“车已经叫好了，停在旅馆门外。”
“怎么不叫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屋里的大包也拎出来。
“只要你没醒那肯定是困得太厉害了，只是让你多睡会儿。这点活儿我还能做，况且你手臂有伤。被子还用打包吗?”
“不用，那里有被褥。”看了一眼她房间里正在背上小背包的可乐，“你只叫了一辆车吗，出租车吗？
“嗯，不够吗？”
“嗯，没关系一会儿我再叫一辆。”说着两手提起四个帆布大包，右臂接着传来一阵疼痛，他强忍住，“你提行李箱和背包就行。”朝着屋里喊道，“可乐，来，跟在我们后面。”
大包和行李箱磕磕碰碰下了楼，出了门口。那中年司机就坐等在驾驶室看着他们，没有出来帮忙，打开后备箱塞进3个大包，马上回头接过刚迈出门的钟龙龙手里的行李箱，拉开后车门把它和另一个大包塞进去。
“好了，你们俩先上车里坐着吧，我再叫一辆拉走剩下的东西，不多，我自己回去提就行了。一会儿你让司机跟在我的车后面走就行。”
“好。”钟龙龙点头应答，随后打开前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