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荷花仙子看书写赠书的时候,只顾欣赏其挥洒了。但受王母敕封之后,以圣境守使的身份再来看这份文书,隐隐觉出有点问题。
其中一个字,字面上看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但考虑到天历和人历的差别,随着时光流转,虽然只是一个字,到时候就可能变成一个坑。
周令你是认真的吗?
荷花仙子迟疑着要不要提出疑问,忽然听得半空中一声喝令:
“太公在此,诸神退让。"
王母皱起眉头。
都死了吊在房梁上很多年的人,阴魂不散,要干什么?
王母虽然是上古大神,但玉帝的位子,却是这姓姜的给封的。看在玉帝面上,也不宜与太公撞脸不是。看到王母窘迫,九天玄女急中生智,随手扯下天幕一角遮挡回避。
太公并没有显圣,他传音三界,是专门来给荷花仙子递话的:“天机地密,破之不宜。要是天地有运,仙凡有缘,你自己就是一个传说。”
荷花仙子听了,下意识看了一眼周令。
两人对上目光,周令有些不知所措。荷花仙子也由此判断周令是有意而为。心道,这厮不愧是大周第一才子。又岂止是墨撒金玉,文采飞扬。
可惜,人造得太丑了点。
荷花仙子弯眉再一挑,将赠书收好了。
对过眼神,周令也知道荷花仙子觉察出了他留下的“伏笔”。但荷花仙子没有点破,也就有了与荷花仙子共同挖了一个坑的奇妙感觉。
周令有点晕。同时呢,第一次因为长相生出那么一点儿自卑。
一百三十七部归顺大周,周天子巡土安疆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返朝后二十九年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周令辞官返乡。
辞官之前,周令在整理先王文书之时,吸了吸朝天鼻,就将那帛文书找了出来。捧在手里,眼前浮现荷花仙子挑着眉毛的样子。那才叫做是活色仙香哪。
周令嘴角抽搐,手脚乱抖,斜眼四下里一阵贼看。
不料周令这番举动,都落在了内史官眼里。
这个内史官一向嫉妒周令,不免心生诧异。堂堂周侍卿平常不只是鼻孔朝天,眼睛更是长到头顶上。这会儿眉歪眼斜是抽的哪一根筋了?
踮着脚尖走到周令身后,一眼看到了周令手中那帛文书,心中一亮,然后是一阵窃喜。伸手从周令身后将文帛抽在手中。
文帛不翼而飞,周令吓了一大跳。
“咳咳。”内史官轻轻咳了两声,凑着周令耳朵低声说道:“家严七十有八,几次对不肖说,这辈子也活了个七七八八,够了。要是能请得周侍卿写下一贴碑文,生有何恋哪。”
“要是如何……死而无憾。”这话倒是听过不少,说是豪言壮语吧,多半是出于某种无可奈何,意思反而是个不想死。
但这个“要是……”之后,这内史官的老父竟然是“生有何恋”。意思是不想再活了。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到这样的境界。
他要真得了周令亲笔写下的碑文,只怕是忙不迭去死,睡在棺材里也笑他个骨节抖动。
都是天子身边打转转的人。周令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转过身来拱手说道,“令尊翁这样高看周某人,周某实在是太荣幸了。”一巴掌拍过去,“都是同僚,怎么不早说,不就是一帖碑文吗。你把他老人家的生年生平给我,周某这就……”
内史官手中拂尘连连挥了几挥,不让周令说下去。也像周令一样眉歪眼斜四下里看了看。
尼玛,有这么大喊大叫行贿的吗?
随着拂尘挥动,一阵灰尘飞扬。周令猝不及防,朝天鼻朝天,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内史官关切道,“冬春之交啊,乍暖还寒,周侍卿这是中了风寒了吧。不可大意,不可大意,还是去看看大夫吧。”说着,将那绢文帛塞在周令手中。
周令心领神会,顺势又干咳了几声。将就那块文帛掩住口鼻,出了内史库。
这天出了宫门,周令是飞回府上的。
南方山水相间,山间多有盆地,俗称坝子。也有的地方叫海子。大的坝子有数十里之阔,村庄星罗棋布。而小的坝子,一个坝子一个村。多水的地方,也多荷田。
荷田边上有埂,只是做个标记,因此埂上多有开口,便于划舟采莲。因此从远处看去,却是数百甚至上千亩连成一片。
周令返乡,虽然六十岁了。还是在门前造了一块数亩大的荷田,学着乡邻种荷。
但奇怪的是,不管埋下多少藕芽,周令的荷田中,就只长出一株荷。
展叶数枚,打苞一朵。
看着眼前大片荷田,随风波动,叶涌花红。周令心中纳闷,来到那大片荷田边上,请教荷田中的捞藕老翁,采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