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叫见过婆婆了?”婆婆看不见天峕行礼,只道小道士礼数不全,哼了一声,“你是见过婆婆了,可老身还以为是撞了鬼了呢?”
“这个……婆婆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那婆婆哼了一声,“你道士就道士吧,不会好生走个路吗?这小道本来就难走,你还要雀神怪鸟模样吓唬老身。很好玩么?”
“婆婆,贫道刚才……雀神怪鸟模样,非为吓唬婆婆,实则是……给婆婆让路。”天峕道士觉得有些委屈了,只得解释道。
“嘿嘿嘿”不想那婆婆居然笑了起来。
“你是一个傻道士吔,却将老身也当成是个傻婆婆。不晓得你是给老身让路么?老身往来这条道上也不知几千几百次,像这般给老身让路的,也就你一个不要命的傻道士了。”
“唉--”
婆婆一声感叹,不是为年轻道士有这等功夫。而是以一足立于突出崖石之上,实在过于凶险。往这条道上来的人,都是为着寻宝访仙求长生而来,谁又愿意将自己置身于万险之境了。若不是身处仙山,只怕要了别人命的想法也有。
“好了好了,吓也吓过了,也该回到路上去了。”婆婆叹过,接着说道。
“婆婆,贫道一直在想办法,只怕是……只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到路上了。”
“那要吊到何时?”婆婆喜怒无常,刚才还笑着,闻听天峕此话,又是一怒。
“你不晓得,这光秃秃的石壁上没个遮拦,白天太阳辣点就辣点了。大不了晒脱一层皮。可是到了晚上,谷底湿气升上来,凄风愁雾,阴寒之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如此这般将息一晚,你年轻受得了,老身一把老骨头,却是挨不到明天日头出来。”
天峕越听越是眉头紧结,什么叫“如此这般将息一晚”?唉,只怕撑不得寸香的功夫,就得到谷底……安息去了。还说什么明天的日头出来。这么一想,更觉身子沉重起来。
罢了罢了,安息就安息吧。天峕干脆闭上了眼睛。
“小道士,怎地不回老身的话。”那婆婆余怒未消,“老身可不想死在此间。”
听得婆婆这一声喝问,天峕心里陡然一惊。自己一死也就罢了,可这婆婆无端送命,却是因自己而起。不管有意无意,损人一命,七重业障。
而这样的道果业孽,可不是一世之修就可以消解得了的。
天峕这样想着,又试着将手中拂尘往最近处那棵斜刺里长出的落叶松探了探。
“贫道在看……”
“看什么,这样倒吊着身子又有什么好看。”婆婆说道。
“可惜……”天峕没回应婆婆的话,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惜的,老身眼里,却是连沟底也不曾看得见。这下面一片水雾沉沉。”
“婆婆,贫道是可惜手中拂尘短了五六尺的样子,不能够到那棵小树。”
“你要够到那棵小树怎的?”婆婆吊得头胀脑晕,火气很大。
“婆婆,贫道只以一只脚尖倒勾于悬石之上,虽一时还没掉下去。但时间一久,必然不支。贫道手中拂尘要是能够到那棵小树,只需略微借力,即可解婆婆倒吊之困苦。可惜差了足足五尺……七寸。”
“唉—-”那婆婆听了道士的话,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