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生意,只顾低头认铜子儿。客官,粥烫。当心烫着了。”随即往里喊了一声,“有体恤的主,给这位公子爷让个座。权当赏椿儿面子。”
随着这一声喊,果然有好几个人起身离座。公子爷往里看了一眼,就只有那两个“牌爷”儿没走了。仍在低头喝粥。
“会来事。”公子爷皱了皱眉头,“粥烫就免了,本公子爷也不爱喝粥。”扇子也缩了回去,“给打包吧,十个热的。本公子爷带回去县衙,给咱姐夫也尝一尝。”那公子爷声音更大了些。
“公子爷都要些什么馅的。”
“都有些什么馅的?”
“甜的有红糖,豆沙,苏子,沙仁。咸的有包菜的,包豆腐的,包肉的。”
“肉的又有些什么肉的,有人肉的吗?可不要吃出带毛的肉。”
“客官说笑了。那样的包子,不知客官在哪儿吃过。都说这颖上县,明镜高悬,县大老爷执法严明,手下本领高强。客官要吃那样的包子,只得去别的地方了。”
“嘿嘿,会说话,会说话。”那公子爷把扇子收了,“甜的咸的,都来几个。”
蒸笼顶上,铺着一层干了的荷叶,专门用来打包用的。被水汽润得又软又热乎。包上三层,就是走到城门口都还热乎乎的。
公子爷拎着包子走了,铜子儿排在桌子上,十个,也没少给。低头喝粥的那两个捕快抬起头来,其中的一个瘦长个的,看着椿儿笑。
“这有什么好笑。”
“椿儿,你真不晓得刚才那位公子爷是谁吗?”
“不就是总舅子吗?”
“原来椿儿是晓得的呀。”苦胆和陈豆子笑了起来。
原来,刚才那位公子爷是县大老爷的亲舅子。但这声总舅子,是那公子爷自己挣来的。不过,人家的原话是,“县大老爷是我姐夫,我就是颖县的总舅爷。”
但在颖县县城人们的眼里,总舅爷和总舅子,一样的格局。
“见了总舅子,你一点儿也不怕?”
“有苦哥,豆哥儿在,我怕什么?”这两个牌爷,一个叫苦石,一个叫陈豆子。椿儿说着,一边扭头往铺面外看。
“椿儿,跟苦哥儿说话,眼睛却长在街面上了。你往外看,不如赶我叫一声亲哥。我就把牌头儿给你变出来。”
“管谁来不来。一个包子一文钱,哪个来都一样。”椿儿白了苦石一眼。
偏又是这一眼,苦石像打了鸡血,越发大声,"你不喊这声哥,我喊你一声妹,椿儿你应是不应?"
“苦胆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就不怕头儿崩你。”陈豆子也往外看了一眼,说道。
“你傻呀陈豆子,椿儿叫这声哥呀,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不叫了,赶着我们叫人家——嫂子了。”苦胆到底把声音小了些。
“手拿开,别真烫着了。”椿儿过来给他们添粥,一勺子粥在苦胆头上晃。
“椿儿,别别别,别真烫着了。”苦胆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粥倒进碗里,椿儿又给滴了香油。转身忙去了。
“噢,我知道了。”豆子不自觉也提高了声音,“赶着喊嫂子啥意思了。椿儿姑娘,这声嫂子,啥时候开喊。”
“喊谁嫂子?”赵捕头走了进来,挨着两个手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