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恍若隔世,可想白蘅这些年间到底忍受了何等的孤独。
目送着那青衫身影渐渐远去,拓跋风瑞这才收回了目光,他对着湖中心的小船抱拳行礼,然后自己快步走过了宁清湖中的廊桥。
过了廊桥又是一处院落,似乎是长公府中的演武场,上面设有一处擂台,两旁立着牛皮战鼓,硕大如锤头一般的鼓槌交叉摆放在场地中央。
拓跋风瑞不知是何用意,可这出擂台却令他想到了当年在苏州城,衍国公比武招亲时,自己的无限风光。
那曾是他最为得意的时候,收获了功名利禄,也抱得自己爱人相归,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可以一切的根源起自凤凰寺的老和尚,自己像是触动了衍国公心中最深处的痛,凤凰寺中到底有何秘密连他都不能知道,甚至于连衍国公都不得不用一把火来掩盖一切。
连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出那片火海的,可是自从那以后,衍国公对外声称拓跋风瑞已经死了,天底下再也没有了江南拓跋刀的传说。
想起这一切,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拓跋风瑞缓缓抬起头,不出他所料的,擂台上不知何时开始,就已经站立了一个人。
那人紫衣布袍,额系一条鹿皮发带,俨然一副武家模样,见得拓跋风瑞走近,他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竟然连魏长生都拦不下你,也罢,他沾不得湖水,只要用些巧计便不攻自破。”
这人说的不无道理,虽然魏长生攻势凶猛,但也仅仅如此,狭窄的廊桥,呆滞地身躯都是他的破绽,只不过是他的攻势太强,让得拓跋风瑞根本没有机会动手罢了。
“我乃三品太子宾客,奉官家之旨,在此劝你止步。”那人声音冰冷。
“久闻云京有武家千万,上三家唯有李、莫、杨,不知你是哪家?”
大舜三品紫衣官,又一副武家打扮,拓跋风瑞就是用指头想都能想到这人是上三家的人。
“杨家。”那人极为高傲地环抱双臂,不屑地俯视着拓跋风瑞。
“杨家戟刀,久仰大名。”
“江南拓跋刀,我也是有所耳闻。”
看着对方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拓跋风瑞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若是换做以前,他定会愤愤教训对方一番,可经历了白蘅和魏长生那件事情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态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长公府令他看到了之前在江南没有看到的世界,曾以为江南就是整个天下,直到他在姑苏山中遇到了剑老人,那老人一剑能斩开山岳,他这才发现此时自己的眼界是多么的狭窄。
然后又遇到了凤凰寺的老和尚,还有宁清湖中的魏长生,这些近似怪物一般的人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云京城上三家的武人,甚至都倍感亲近。
“可否告知姓名?”拓跋风瑞吸了一口气,握住了刀柄。
“杨天昭。”
“那,便请杨大人,赐教!”
说着,他拔刀迈出,一刀卷起一片刀风,呼啸地袭向杨天昭。
杨天昭不紧不慢,从腰后掏出了一柄五尺左右的戟刀,刃长四寸,月弧边刃长一尺,柄有手腕粗细,盈盈握在手中,好似持着一杆大戟。
刀光迸溅,金属嗡鸣。
这戟刀不同于寻常刀派,寻常刀派刚烈强劲,而戟刀则以虚实善变,声东击西闻名,与拓跋风瑞交手时,杨天昭自始至终只是单手持刀,扎着马步,轻松化解了拓跋风瑞从各个方向发起的进攻。
自始至终,他的脚步一次都没动过。
见状,拓跋风瑞心中却是一阵暗笑,自己当年在苏州城,正是因为轻敌而输给了赵爷,此时这杨天昭这番表现,着实是有些太瞧不起他,前几招试探之后,拓跋风瑞心中也有了底,他大喝一声,像是狮子咆哮,趁着杨天昭刚刚收招之时,攻向杨天昭的下盘。
以马步为基,腰为轴,而后挥刀迎击,这种招式只是刚刚入门时的基本功,杨天昭的确从心中瞧不起拓跋风瑞,所以当拓跋风瑞虚晃过他一招之后突然攻向他的下盘,他顿时是吃了一惊,连连后退躲开了拓跋风瑞的进攻。
可拓跋风瑞早就料到杨天昭会后退,那划出的刀刃突然向前刺去,像是毒蛇一般紧紧追着杨天昭的脚步。
擂台只要那般地方,拓跋风瑞将杨天昭连连逼得退了十几步,那杨天昭眼看就要到擂台边上,他心一横,干脆抡刀砍向拓跋风瑞。
拓跋风瑞手中的刀刃忽地停住了,他顿住了脚步,那杨天昭的刀刃从他的面前划过,带起了一阵微风,而他则是让过那一招之后,跨步上前,刀刃停在了杨天昭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