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赏赐的宅院在云京城的东边,正好与长公府的方向相对,其规模布局虽不如长公府庞大,却也是一般府邸难以比拟的。
据说这宅院的主人曾是一个怪人,这人酷爱收集那些青铜面具,越是造型奇异的,他便愈是喜欢,只可惜不知为何那宅院的主人声称自己找到了什么,就匆匆搬离了这里,可他却只带走了自己的那些铜面,其余的物件器什全都留了下来。
有人说是这地方风水不好,所以那主人才会找来那些铜面来镇压邪祟,也有人说那主人自己就是个妖怪,没人知道他姓甚名甚,甚至全天下都没有人再听闻过有关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传说。
在那主人搬走之后这地方就归了朝廷,此前被作为一处游园,因为这地方清幽深邃,古意盎然,让人身心得以放松,如今这院落落到了拓跋风瑞的手里,再诸多朝中的大臣听闻官家亲自册封了一个御前走刀人的时候,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御前走刀人,除了当年祖皇帝封过一百位勇士,其余七代皇帝再也没封过啊!”
走刀人本就分为两种,一种是当年祖皇帝分封的一百勇士之中世袭传承至今的,却也在云京诸地定居下来像是上三家这样的,也有人继续遵循走刀人的信念,周游天下,最终死于仇家之手,埋尸荒野的。
而如今的这些走刀人多数都是效仿前辈们的信念,以苦为荣,以其为意志的磨练,而后继续称自己为走刀人,这类人往往在别人眼中就像是佩了刀的乞丐,以谋求个一官半职得以苟活。
因为走刀人本就只是一种精神,而不是人们口中的功名利禄,别人瞧不起走刀人,朝中大臣更是看不起,如今官家封了一个乞丐,还是御前乞丐,这还了得?一时间登门拜访的大臣云集在拓跋风瑞的宅院门前,心中已经准备好了千言万语来羞辱拓跋风瑞。
拓跋风瑞从角落里找到了被遗弃的牌匾,上面扭扭曲曲地写着一个‘离’字,后面还有一字,却看不清楚了,这许是这院落以前的名字,可能是人们觉得不好听,便换掉了。
不过拓跋风瑞却是不在意,他令仆人高高挂起了那仅剩一个字的牌匾在自己的屋前,一次来警戒自己要不忘初心。
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来到云京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将江南的一切都铲除掉,以此证明自己,还是为了能够回到那个地方去和自己心爱的厮守一生。
“大人,官家送来的那些连月坊的歌女,您看应该安置在哪里?”仆人看着忙前忙后的拓跋风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随便安置了便行,将官家赏赐的钱财分给她们一半,别令她们吃了苦,还有你们,全分了吧,我要那些东西也没有用。”拓跋风瑞说得很随意,他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挂上的牌匾,拍了拍双手上的尘土。
“那些大人们在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这些都是朝中要员,甚至不乏像礼部尚书王山辰这样的重臣,大人这般冷落他们,怕是对大人以后的仕途不利啊!”
“那便放他们进来,不过你得替我传给他们一句话,我拓跋风瑞,不是什么读书的迂腐书生,自己踏进门栏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有几个。”
“大人……这不是让小的为难吗?小的刚伺候您一天,怎么敢假您的威风,去向那些文武百官吆五喝六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拓跋风瑞也是知道这仆人不想得罪人,他摆了摆手,斥退了仆人,自己整理了衣衫便走到了大门前,他双手放在门上的铜环中,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那些身着红色官服的大臣们围拢着站在门前,这其中有人腰悬银鱼袋,衣绣飞禽,有人腰别象牙牌,衣绣走兽。
这其中还不乏几位身着紫衣之客,上绣有开屏之孔雀,色彩斑斓,熠熠闪烁。
“不知诸位大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在下也不记得邀约过诸位,就算是登门道喜,也应当叫人通报一声才是,在下也好出门迎接。”拓跋风瑞披着一件白狐裘,里面穿着的是大舜的四品螭虎服。
那些人面面相觑,按理说以拓跋风瑞比他们这里八成的人官职都要大,若非是有几位尚书大人带头,他们也不敢来这里闹事,所以当拓跋风瑞抛出问题时,这些人不由得将目光全部放在了一位老人身上。
那老人白须垂目,身着三品孔雀衣,见得众人不敢言语,自己便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他捋着胡须,先是狭眼打量了拓跋风瑞一番,而后淡淡说道,“就算是穿了我大舜的官服,这蛮子还就是蛮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拓跋风瑞不禁笑道,“不知您是哪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