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庙是平日段念住的地方,虽然曾在长公府那样恢宏的地方住过几日,可他总觉得那里阴渗渗的,还不如这间小庙住着舒服。
李书生扶着门栏,大口地喘着气,而段念则点燃了一根香插在香炉中,对着那老僧拜了三拜。
“你是何许人!”李书生愤愤不平,“那杨府欺人太甚,我读书人傲骨不比他们武家差!欠债不还,唾!无信无义之辈。”
“欠债是何时一事?”
段念有些好奇,李书生此时正在气头上,便将当时张书生与他讲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告诉了段念。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故事,段念哑然失笑,不知张书生这般所做是何等用意。
“你说这张书生,他如今身在何方?”
“眼下会试将至”李书生沉思一番,“他定在怡香苑!”
段念眼神闪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自己将酒楼文馆全都找了个遍,找不到张书生,却偏偏落了这风月之地。
急忙道了一声多谢,段念转身要走,就被李书生一把扯过了袖子。
“你与张兄是老相识?”李书生迟疑问道。
“算是。”段念回想了一下,答到。
李书生抖了抖袖子,面上尽是愧疚之色,他竟跪下,对着段念行大礼。
“我看阁下腰挂佩剑,身手定是不凡,在下这些时日在狱中思前想后,终是难过自己的内心。”
段念不知李书生这是做的哪一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在下,曾承诺替张兄讨要会那笔钱,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因我家中老母还需要钱财买药治病,但读书人一诺千金,我也无颜再见张兄,也愧对老母对我一番教诲”
段念练练摆手,心中明了李书生将要说下去的话,他拂了衣袖就要离去。
“只可怜我那老母亲。”李书生说着说着,眼角湿润,鼻头通红,“还望张兄能替我照顾我那老母,最起码也要为我那老母寻得三分黄土。娘啊,儿子不孝,先走一步!”
说罢,他一头就要撞向那供着老僧的台角。
段念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步飞奔至李书生面前,一把扯住了李书生的领子。
这书生死的理由竟是这般荒唐,姑且不说这个,光是那件事情,就是张书生凭空捏造,杨府中人又不是傻子,六百两银子虽不多,但也绝不会拱手送人。
“你若想死,莫要在这等净地寻死!自己往城外找寸土地讲自己埋了便是,若是不敢,就早早断了那个念想好好活着。”
段念怒斥。
李书生听闻之后仍是垂头丧气,似乎心意已决。
“你且动动脑子,杨府虽大,但也要顾及名誉,这六百两银子若是有理有据,又何尝不至于还你?”
“你是说,张兄骗了我?”李书生恍然惊觉,双目圆睁。
虽然不想一捧一踩,可若是不拦着这个疯子,段念相信这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死。
可那李书生思考片刻,不禁更加绝望,若是没有那些白银,他又如何在云京坚持到会试。
“这样,你随我一同去往怡香苑,向张兄问个清楚。”段念说道。
“好!”
李书生眼睛顿时亮起了光,他看着段念,仿佛如受大惠,眼看就要向段念再行大礼,段念却是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随我来!”段念叹了口气,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