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苏州,衍国府。
衍国府坐落于星月湖畔,层层翠绿包裹,湖光粼粼,闪烁如天空繁星。
在很久以前衍国府就座位皇家园林的格局而建造,清辉帝心疼自己最小的儿子,便将苏胤也就是如今的衍国公册封到了这里,如今光阴如梭,周遭的景象一再改变,衍国府的院落却是从未改变。
苏胤是个守旧的人,比起天极宫的皇兄苏夔,他这些年从未在江南大兴土木,多数都是任其发展,除了拆除江南的寺院,他其实是个很不爱折腾的人。
手下的人都畏惧于苏胤的严肃,他平日中很少笑,那副生硬的面庞好似铁凿的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还是在合心居前停下了脚步,思绪万千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苏胤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清吟,为父来看看你。”苏胤叩响了门。
屋内没有一丝声响,隐约中他听到有簌簌之声,像是树叶煽动一样,可回首看去,院内并未起风,树叶只是很安静地呆着,那簌簌声又是从何传来?
苏胤连连敲响了房门,可屋内依然安静,这让他心中颇为焦急。
“清吟!清吟!”
苏胤拎着衣摆,抬起脚就重重地踹在了合心居的门上。
院内守卫听得衍国公的急切呼喊,也纷纷聚拢了过来,他们几人一同使力,直接将那扇沉重的大门从门框上踹了下来。
“清吟!”
苏胤快步跑入屋内。
屋中布局简陋,没有金银珠玉,没有轻纱幔帐,木桌木椅木阁窗,竹帘摇晃,还带着阵阵香风。
可屋子中却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传令苏州翡翠军,戒严苏州城!挨家挨户搜寻,一个时辰之内将苏州给我翻个遍。”苏胤扶着床沿颤巍着坐下,他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思绪一片混乱,“传春阳来见我。”
“是!”
那些个侍卫齐声应道,他们是衍国公手下的精锐,也只有精锐才能留在衍国府中,这些人齐齐奔赴马场,取得一匹神骏后,策马疾驰,除去两人奔向了苏州春阳君的府邸,其余人全都冲上了接到通知在城中巡视的翡翠军。
“衍公皓命,责苏州守城之翡翠军,戒严苏州!关闭城门!莫要再放走一人!”
仅仅只是瞬息之间,苏州城设立的望山楼不停变换着旗号以此互相传达消息,像是一颗巨石落入水中,巨大的波浪顷刻便以衍国府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几乎人人都知道,衍国公要戒严苏州城,因为,清吟公主丢了。
苏州人民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还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他们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翡翠军中,挨家挨户查看异样。
而在府中的苏胤,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扫视着房间内可能存在的异样,但一无所获。
率先而来的衍国夫人,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仍就打扮地十分精致,金簪玉镯,黑袍锦缎,雍贵典雅。
而后接到传命的春阳君才珊珊来迟,见到衍国夫人先一步自己而到,他很是自知地站在门外,垂首等待。
衍国夫人一见到苏胤就低声啜泣了起来,她轻柔柔地挨着苏胤在旁边坐下,就开始了絮絮的念叨。
“我那日就梦见清吟被人劫了去了,这些日子我就常惶惶不安,时常与你说着,要看好清吟,看好清吟,如今孩子找不到了,你说我这老婆子该怎么活啊!”衍国夫人掏出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苏胤直翻白眼。
“清吟可是你唯一的孩子,将来这爵位总是要传下去的,我那时便劝你,莫要将事做绝,莫要将事做绝!你倒好,就以为凤凰寺那老和尚说的话,非要和那个什么春阳合谋将拓跋风瑞杀掉!那多好一孩子呐,你也不想想,清吟既然倾心于他,他也倾心于清吟,就算日后有些什么变故,我们终归是要死的,让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就行了吗?”
“你若是来数落我的,那你就快些走。”
苏胤被夫人说得一阵头大,本就混乱的思绪如今更是一团乱麻。
“唉你这样总会是要坏事的。”
衍国夫人自是知晓苏胤的脾气,点到即止之后,她就拿着手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出了合心居。
走过春阳君身边时,她斜眼撇了一下春阳君,虽是什么话都没说,可春阳能感觉出夫人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厌恶。
春阳君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
夫人走后,苏胤对着他招了招手,春阳君才行过礼后,缓步走了进来。
这春阳君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生的算是清秀,皮肤白皙,眼瞳明亮有神,纤眉细长如锋,每每看着这副面容,苏胤就能想起江南那些翩翩君子的形象,心中略微有些欣慰。
“这已是清吟多少次出逃了?”衍国公沉声问道。
“光是今年,已经是第七次。”
“衍府守卫森严,清吟不过是闺中女子,又如何能绕过府中层层守卫的巡视而脱身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