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纹刀?”
拓跋风瑞并不惊讶于那人能够认出自己。
能在博阳城中监视着拓跋风瑞的一举一动,甚至能令得天下商会的车队都不敢前行,细数博阳城附近的势力,就目前看来,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龙月山庄了。
以龙字为名,足可见其手段通天,毕竟,这可是要安抚下四方城池令的难题啊!
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能让几座城的城池令都能心满意足,这龙月山庄的主人定然有着不凡的本事。
崔晚虽只是这里的官家,他挺着臃肿的身材,缓缓捋着颚下的白须。
“是,亦或不是。”他打了个谜语。
但这句话在拓跋风瑞听来就是肯定的意思。
“既是如此,想必某与贵庄主也并未有过瓜葛,不知为何要处处阻拦某。”拓跋风瑞摘下斗笠,挂在背后。
崔晚眯着眼睛摇头笑了笑,只见他从二楼栏杆处一跃而下,他身型翩翩,好似仙人下凡一般。
脚掌轻微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圈灰尘仿佛湖水碧波一样缓缓荡开。
这是轻功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才能将力道控制得这般完美?
拓跋风瑞不由得赞叹,“好本身。”
“算不得些什么。”崔晚摇头,“倒是拓跋公子让老夫有些好奇,一个博阳的赊马人讲你引到这种地方,你没有觉得奇怪吗?”
这么一说,拓跋风瑞回想着那些事情,不由得恍然大悟。
他还说,既然九纹刀有着令商队都不得进城的手段,又何独独放过那些赊马人。
“九纹刀可真是好大势力。”拓跋风瑞环视着四周,“看来这马,我也是买不成了。”
“在做决断前,不妨先听老夫的肺腑之言?”崔晚淡淡笑道。
拓跋风瑞反手握住刀柄,对着崔晚微微点了一下头。
“当初官家册封了一批走刀人,人们称之为御前走刀,后续这些人在云京安了家,成了武家世家。不过还有一批走刀人,因为没有捞的名分,还是继续选择了修行磨炼。”崔晚声音深沉,令人听得很是着迷,“不过,江湖之中总是充斥着不安,历代官家想要通过御前走刀来约束江湖,却发觉如今的江湖已不是官家能够掌握的了。”
对于这些话,拓跋风瑞是深有感触,无论是衍国公府上的翡翠十三卫还是天极宫中的九层摘星阁,这些不世出的高手靠着地位与名利提供的优渥条件却依然难以撼动江湖中的事情。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又何尝不想掌握江湖中的庞大势力,只是难以驾驭罢了。
“当今江湖中人都知道官家想要颠覆江湖,有人选择妥协,有人选择了反抗。”崔晚徐徐张开双臂,嘴角含着笑意,“天下是官家的天下,而江湖,不能成为官家的江湖。”
拓跋风瑞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还是得看云京那老人家的想法呐。
“你可知九纹刀为何处处阻拦于你?”崔晚问道。
“不知。”拓跋风瑞摇着头。
“苏启曜到了渡天口,称其量也是云京与苏州之争,那是沙场之决。可若是你赶赴江南,以你的身份,江南想置你于死地者数不胜数,不止有天下分南北,江湖,亦分南北。”
“这我自然知晓。”
“辟岳与中苍已经抵达渡天口,此事,你是知道的。”崔晚道,“苏启曜一队中,‘斩鬼’陆氏兄弟,梅家开山拳,永清十三式传人,驱虎棍,伏龙刀这些都是十几年前从江湖中销声匿迹的高手,他们跟随苏启曜一同前往渡天口,死的人永远死在路上,而活着的人就会留在那里。”
“军屯之地,聚集这么多江湖人士,你的意思是”拓跋风瑞正了神色。
“南北江湖一日不战,则云京与苏州一日不会开战,没人是傻子,尤其是像官家与衍国公这等人物,此举正是荡灭江湖的绝佳契机,他们又怎能放过?”
“江湖之乱,对于朝廷而言有什么好处?”
“好处?”崔晚一笑,“你忘了租皇帝是靠什么起家了的吗?”
“祖皇帝三百壮士匡正南。”
拓跋风瑞一阵唏嘘,这三百壮士最后活下的一百余人便是最初的走刀人。
“三百人便足以开辟一番伟业,试问当今天下走刀人之数,又岂止三百人?”崔晚张开手掌,又攥成了一个拳头,“九纹刀自始至终,也从不是一个人啊!”
拓跋风瑞愣住了。
“九纹刀,不是,一个人?”这几个字是他缓了好久才能够说出口的。
那如此倒也说通了为何城外有一座九纹刀的墓,又为何在云京城的一切又被人所知。
“九纹刀受命于大任,但我们不是谋逆的乱臣贼子,只想在这还算清净的江湖安稳度过余生。”
崔晚翻过手掌,笑道,“当然,但这并不代表九纹刀就没有实力与朝廷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