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郭长吉,心中极为感动。
这些个老家伙把赵子午当成亲孩子一般,一听到出了事情,个个都这般着急。
李素安然坐在车中,看起来不紧不慢。
“李将军”
“看什么看!老子是他妈腿断了骑不了马,要不然那俩人骑马谁比得过我?”李素拍打着窗边,“快来扶我!”
季河灰头土脸地下马将李素从车上扶了下来,他这才发现李素的左腿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摆。
“唉,当年被纳兰彦一刀砍了下来,纳兰彦你知道吧?翰北大将,蛮牛骑统领,老子杀的!”
李素坐上了马,对着季河拍了拍胸脯。
季河连连点头,对于当初名震翰北的“屠夫”李素,他可是如雷贯耳。
就这样,三名本已经远离世事的老将军为了一件事情全都走了出来。或许如今云京城中无人再认识他们的模样,可曾经那些激动人心的传奇故事,都留有他们的笔墨。
“御风将军”阮度,以五千骑游走于翰北草原之上,四处击敌,行如鬼魅,令自诩为草原之狼的翰北部族都摸不到头脑。
“天衍将军”郭长吉,善制利器,守城器械,曾独创“百夜长明”机关术,坚守城池,令翰北大军不能靠近城池半步。
“屠夫”李素,关于李素将军的记载,不在于他斩杀了多少翰北士兵,当时翰北有十几位名将,都是不世出的将材,可这其中,有十人死于李素手中。
若论战场上的威慑力,李素是所有翰北人心中的梦魇。
天元门,阮度一众人看着那守卫森严的甲士们,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高擎着大刀便来到了甲士们的面前。
“吾乃天策军都统,三品护国卫阮度,尔等速速退散,莫要自寻死路!”
阮度当仁不让首立之前,另外两位老将军则是默默护在他的左右。
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所散发出的气场远不是宫中的金吾卫所能比拟的。
金吾卫甲士们面面相觑,似乎是不敢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
“阮度,现在都没人记得你了啊!”李素出声嘲笑道。
随后他带马走了出来,那些金吾卫甲士们见坐在马上的是一个断了条左腿的小眼老人,更是疑惑。
但其中一人眼神锐利,马上就认出了有着“屠夫”之称的李素将军。
“李李素将军!”一名金吾卫大喊,“是李素将军!”
那些人虽没有见过李素将军的模样,却是听闻过李素将军的事迹,斩杀翰北十位名将的战绩足以令一众将军黯然失色。
金吾卫统领执着长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先是对着一众老将军行礼。
他不是傻子,眼瞅着长国公进去没多久,紧接着几位老将军便赶了过来。可他受了老太监的命令,那老太监侍奉官家左右,如今官家驾崩,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官家遗诏。
“几位将军,天极宫突变。”金吾卫首领抱拳行礼,“官家有命,任何人等都不能靠近天极宫,况且阮老将军,天策与官家约法三章,你莫不是忘了?”
“老夫自是知道。”阮度平静回道,“非战不入城,非诏不入城,非乱不入城。可入城的是老夫一人,天策军还驻扎在城外。”
金吾卫首领还想说些什么,枪尖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素手执一杆长枪,挽出枪花,冷芒绽放。
“小子,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活够了,现在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子午那孩子。”李素声音缓慢,却彷如判官宣读,“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天策军必然攻城,你们这些人,连同天极宫中的所有人,都要为他偿命。”
金吾卫首领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官家驾崩,如今天极宫正苦于无主,无人能主掌大局,虽是第一时间派出飞骑通知两位驻守边疆的皇子,但路途遥远,就算是急行军也要走上数日。
可天策军就在城外,他们想要攻城,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丝毫不敢怀疑李素所说话的真实性,这些老家伙可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老太监,你可别做傻事!”金吾卫首领心中嘀咕一声,他面色阴沉,一挥手,金吾卫们便向两旁散去。
“走!”
李素朝着阮度使了个眼色,自己骑马飞奔入天元门。
可一入内,他却傻了眼。
挽灯挂幡,满天都是飞舞的白色纸钱,宫中大臣门穿着素衣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座青铜大鼎焚烧着九支清香,缕缕青烟直直冲向天空。
此刻,就算是他们再鲁莽也要冷静下来,因为这所谓的天极宫突变,竟然是官家驾崩了!
“别愣着!”郭长吉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不做二不休,官家驾崩对他们而言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可官家若想赵子午陪葬的话,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