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此刻可是不妥呐,先不说长国公之死会引发何等事端,先说这云京城在官家崩后,几位皇子不在身旁,大局该由何人掌握?”
就在老太监将匕首抬起的一瞬间,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吓得老太监扑通一下便摔倒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老太监碎碎念着,除去官家还有几位先帝,宫中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姓名。
他以为是官家的魂魄回来了,擅自除掉赵子午是他自己的决定,可他也怕惹得官家不满。
“是谁!是谁!”老太监惊恐地四周看着。
赵子午听到哐当匕首落地的声音,神情恍惚了一下,再抬眼看去时,发现老太监已经腿脚发软坐在了地上。
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是怎么一回事,张络便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对于这个一向神出鬼没的张书生,赵子午已然见怪不怪了,可那老太监却好似着了魔一般,对着张络连连叩首。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奴只想解决陛下之忧。”
老太监将张络当成了回魂的官家,自然是惊恐万分。
可见惯了张络的赵子午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而就在他抬起身子的那一瞬间,天空中忽然绽开了一片璀璨的红光。
赵子午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这支火令箭代表了什么,自己父亲号令三军时便以火令箭传信,如今这支箭在云京城被点燃,虽然已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他心里又怎会不知。
若是天策军进了城,那他便真的没有退路了。
要么舍生取义,要么黄袍加身。
可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替父亲延续下长国公的名誉吗?
若是他选择了那条路,从今往后的史书上都要记着长国公谋逆篡位,甚至于江南的衍国公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兵出江南,攻打云京。
“是季河。”赵子午很快冷静了下来,在这种事情上他必须要仔细思考自己的每一个行动。
一定是季河在他离去之后通知了城外的天策军,如今天策军的统领阮度是跟随自己父亲多年的老将,做事也当知晓轻重。
况且这么些年,火令箭没有留下铸造图纸,如今的天策军依火令箭行事尚且还模棱两可。
赵子午定了定神,他先是搀扶起了老太监,而此时老太监已经哭红了双眼,看着那痛心疾首的模样,赵子午的心头也有些酸涩。
张络只是怀抱着双臂静静站在一旁。
“公公节哀,陛下可曾留下遗诏?”赵子午急切问道。
官家驾崩,宫中混乱,当今之计是赶忙寻到官家的遗诏,究竟该迎哪位皇子回来。
因为事发突然,大皇子与二皇子又手握重兵镇守边疆,一旦此事传到两位皇子那里,他们必定会带兵回京,到时云京之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依陛下之言,遗诏就在这寝殿房梁上的一处玄关内,可老奴身体羸弱,够不到那个地方。”老太监神情黯淡,“陛下多疑,朝中没有亲信,老奴也不放心将此事托付给别人办,只说陛下将遗诏交于老奴手中,等到三位皇子回来之后才能宣读。”
“什么!”赵子午心头猛地一跳,“大皇子与二皇子不能回来!”
老太监疑惑地看着赵子午。
“西域之乱频起,翰北蛮子虎视眈眈,两位皇子带着大舜近半兵力镇守边疆,本就心有怨言,若是得知官家驾崩,天下必将大乱!”赵子午急道。
可那老太监依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在他看来虽然三皇子一直陪在官家身旁,可其他两位皇子镇守边疆劳苦功高,而且为父尽孝天经地义,又有什么不妥。
“阉人误国!”赵子午叹息。
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官家的白绫了,天策军不知何时抵达天极宫,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拿到遗诏。
“长国公也莫要忘记摘星阁中的那些人。”张络凝重道,“至少要等云京稳定之后,再令那些人知晓官家驾崩一事。”
“摘星阁与世隔绝,若无手令,阁中之人不得进出。”
赵子午上前,要进入屋中取得遗诏。
老太监捡起匕首拦在门前,刀刃指着赵子午。
“赵子午!你要篡位!也要从我身上踏过!”
“王公公,文武百官都知晓陛下殡天,若不及时执掌云京大局,只今日一时,整个云京城都会知晓没了陛下!”张络瞪着眼睛怒道,“唯有长国公能执此大局!”
老太监眼神闪烁,惊异地看着张络,“你到底是何人,怎知我的名字!”
“王仁贵,宁端十五年入宫。”张络手指叩击着腰间的刀柄,“你还不快快闪开!”
老太监听得被人直呼出了名讳,顿时愣在了原地,而赵子午也趁着这个机会冲入了寝殿之中。
赵子午刚一进去,便看到了床榻上盖着罗锦金丝被的官家,看着那苍白狰狞的神态,他叹了口气。
官家驾崩前,一定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赵子午缓缓走上前,轻轻掀开了官家尸体上的被子,他穿着的是平日休息时的长袍,今日的官家连早朝都没来的及上。
可赵子午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官家裸露的胸膛上有一道极为恐怖的伤口,那伤口看起来似乎是刚刚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