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扬飘洒,像是撒落人间的鸿羽,惹得群山都白了头。
飞舞腾云的赤色莲花旗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大军踏着风雪前行,他们血红色的盔甲上覆着一层白色的雪霜。
为首的男子面庞削瘦,一双眼睛仿佛饱经风霜,带着疲惫与坚毅,细碎的胡茬令他看起来更加沧桑。
男子身披重甲,背负一张长弓,红木箭筒中装着十余支白翎箭,身后的士兵皆是这般打扮,马鞍上还挂着锐利的长枪与沉重的战刀。
这是大舜的赤莲军,乃是听从大皇子苏启明号令的亲军。
官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因为这是苏启明为了这一日而专门训练的军队,这支身披重甲的赤色奔狼,曾数次击破翰北游民的攻势,凭借着出奇的骑射之术与变换多样的作战方式,轻而易举的取代了北芒关的守军。
而这支由苏启明呕心沥血培养的精锐之师,便是专门用来应付云京城那三万天策军的。
从接到了父皇驾崩的消息时起,苏启明就已经开始准备着返回云京城了,束缚着他军权的将军早就被苏启明关押了起来,他靠着手下的精兵悍将迅速布置好了北芒的防守,然后便飞速赶去了云京方向。
只是天意不巧,刚刚上路便遇到了大雪阻拦,这对于苏启明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越晚回京,对他而言便越是坏事。
可面对这样的风雪,就算是拼了命去赶路一日能走上八十余里也不错了。
“殿下,到了云京务必要做最坏的打算。”
在苏启明身边是一披着黑色鹤氅的年轻男人,他眉毛纤长,皮肤白净,眼睛中闪着灵动的光芒。
男人伸出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南方道,“赵子午必然已经掌握云京局面煽动云京百姓仇视殿下。”
“赵子午还有这个能耐?”苏启明笑了一声。
“殿下可莫要小看那人,此子之才不亚于其父赵风岳。”男子摇摇头,示意苏启明莫要轻敌,“只是翰北之战已然结束,云京之中容不得他大显身手啊!”
“云京之中,可有大将否?”
“当年赵风岳将军麾下的三大将如今还在云京城,年轻一代虽为有所耳闻,但也定然不乏天资惊艳之辈。”
“我有‘天地玄黄’四营大将,可与之战否?”
“昔三位将军驰骋翰北战场,令蛮子闻风丧胆,今殿下有‘天地玄黄’四位将军,外击翰北千余里,若是能在云京城外一战,必会惊天动地。”男子眼中闪着光芒,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一场大战的景象。
苏启明出乎意料地大笑了起来,似乎丝毫不顾及自己会输一样。
“玉获麟,天下才子我也见过无数,不知你能算得上第几?”
“天下才子,这排在首位的,当数微臣的师兄,如今列位衍府四君子之一的守尘君。”玉获麟稍微沉思了一下,而后说道,“其次这第二的,应当是隐居青云山的观山居士,微臣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与之交谈上至日月星辰,下到人文百物,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当真是令臣佩服”
“哦?竟有如此人士?那这天下第三,想必便是你了吧?”
玉获麟面色深沉,微微思考了一下,摇晃了一下头,“臣不才,忝列第四,这第三之位,另有高人。”
“那是何人?”
“博阳城,张络。”
“张络?那是何许人?怎从未听说过?”
苏启明明显有些惊讶,虽然离开云京已有几年,可是其他的人早已名扬天下,为世人所知,唯有这人,他却是从未听说过。
“此人呐”玉获麟笑了一声,“我从未见过,但是师尊鹤归前曾告之于我自己有一故友,那故友精通纵横捭阖之术,其师祖追根溯源甚至能到正南九国军盟时期。”
“九国军盟?”苏启明大吃一惊,“敢问那师祖是何许人也?”
“天门家,谷钟。”
“谷钟?可是领七国相印之谷钟?”
苏启明可不陌生,九国军盟时期曾有一人持七国之相印,统百万之精兵,手下大将百余人,皆是天下名将,抗击翰北铁骑,名震天下。
而那人,便是开创了纵横捭阖之术天门家的千古第一人,谷钟。
“正是。”玉获麟点点头,“我师尊那位故友同样名声远扬,乃是清辉年间纵横东海十九城的狂人,齐山越。而那张络,则是齐山越的徒弟。”
“怪不得”苏启明摸着满是胡茬下巴,“不知这位张络,如今身在何处?”
玉获麟苦笑一声,“若是没错,他此时应当在云京城。”
“在云京也不错等等!”苏启明瞪大了眼睛,“在云京城?”
他傻了眼,本以为自己这般归京已然做了完全准备,半路杀出个赵子午已经足够让人心烦的了,随后那些个清辉年间的老将军也都冒了出来,甚至是这能被玉获麟称为天下第三才子的张络,竟然也在赵子午那里?
“臣几日前所接到的消息,提到了一个由赵子午亲自提拔的礼部尚书便是名为张络。”
“此张络或许非彼张络。”苏启明自我安慰道。
“不然。”玉获麟摇头,“早在月前臣就已经得知张络来到了云京城,而且他也自称是博阳人士,不可能这般凑巧。”
虽然很清楚玉获麟说自己忝列第四是自谦的说法,可是苏启明还是很少能见到玉获麟对一个人有那么高的评价,况且那人师出名门,其本事也定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