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明皇登基后,逍遥王行事便变得相当低调,平日里也都是深居简出,从不和功勋、朝官结交。
不过他甚爱儒学,每日都会潜心钻研无个时辰,倒也成了儒学一代宗师。
李珏回到王府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他的父亲,也就是逍遥王正在练字。
“吾儿今日回来得倒是早,来看看为父这副字练得如何。”
逍遥王长得一脸正气,看到儿子回来,便笑呵呵道。
夜色下练字,这是逍遥王的特殊癖好。据说唯有如此练字,才能让地灵气入纸,使之字迹更加灵动。
兴许是受到逍遥王的影响,李珏自幼也是酷爱儒学,甚至在书法造诣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总之,他们父子二人的书法,在大胤朝还是很有名气的。
月色和烛灯双重照映下,李珏仔细观摩父王所书,震惊道:“父王这字惟妙惟肖,深得亚圣许世言七成火候,若非儿子钻研过亚圣之文笔,怕也会看走眼了。还有父王这诗,‘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端的大气磅礴,甚妙甚妙!”
“哈哈,你绝对想不到,此诗乃是李子安所作,若非前两日遇到王阳,为父还真欣赏不到如此神作。”逍遥王一脸慈爱道,“你若能有李子安一半本事,为父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李珏也是发自肺腑地赞叹道:“李子安大才,我不及也。不过诗词终究只是小道,并非谁都能作出战诗的,若沉浸于此,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逍遥王笑道:“吾儿有自己的想法自是好是。不过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为父为你说了一门亲事。”
“谁家小姐?”
李珏把眼一眯。
他虽对女人没兴趣,但并不代表他就抗拒政治联姻了。
恰恰相反,他非常看重自己今后的这位贤内助。
其实包括他父王在内,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政治抱负!
“武侯之女,叶茹筠。”逍遥王望着儿子笑道,“她与你堂妹李馨蕊可是手帕交,你可还满意?”
“叶茹筠……”
李珏眉宇微皱,思考起人家的势力背景。
“怎么,看不上人家?”
逍遥王问道。
“武侯北征回来后便被陛下削了兵权,近十年来深居简出,在朝堂中并无多少势力,若非还顶着一个武侯爵位,怕是早就衰败了吧。我们与之联姻,无利。”
李珏疑惑地看着逍遥王,不明白父王为何会这般打算。
逍遥王意味深长笑道:“那你想娶谁家姑娘?”
李珏理性分析道:“文候孙女,崔相之女,再不济也要七大世家嫡女,如此联姻,方能为我们获取更多政治筹码。”
逍遥王笑叹道:“儿啊,你可知道为父为何能被封王,又为何几十年来都可以不用去封地而留在长安城?”
李珏不明白父亲为何由此一问,回道:“父王乃是天子之弟,又有从龙之功,封王有何稀奇?”
“凡事一旦牵扯到皇权,莫说兄弟,哪怕父子反目也实属正常。你可知‘逍遥’二字并非天子赐封,而是为父自求,为得便是向我这皇兄表明心迹,不贪恋权柄。也正因此,天子才破例允许为父住在长安城。”
逍遥王意味深长道,“利剑在封喉之前需用剑鞘掩盖其锋。你的婚姻绝对不能和名门世家乃至当朝大官扯上关系,为父思虑再三,才觉武侯那闺女与你才是真正良配。”
李珏虽然明白此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压低声音道:“父王,我这皇伯伯而今已有一百四十一岁,宫中亦有传言,陛下近段时间身子骨似乎不太利索……”
“闭嘴!”逍遥王低喝一声,“记住,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妄议宫闱之事!否则必引杀生之祸!”
李珏倔强道:“这里是我们逍遥王府,所有家丁下人都是我们亲自培养的,天子势力再大,也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府里安插人手,父王没必要这般小心谨慎吧。”
见儿子一脸的不服气,甚至还展露了自己的野心,逍遥王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想争一争那个位置?”
“太子皇兄被废,十六皇弟被抓,江山不稳,我乃戾帝皇孙,争一争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李珏今日也是豁出去了,咬紧牙根道,“父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其实也有在偷偷布局吧。”
“吾儿真是长大了。不过切记,万事不可鲁莽。”
逍遥王欣慰笑叹。
李珏呼吸急促:“父王,你这是同意了?”
逍遥王劝戒道:“记住,万事都要耐得住寂寞。谁的命长,能活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至于武侯之女,必须是你的正妻,你可明白为父的苦心?”
李珏重重颔首:“孩儿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也让陛下对我们放下戒心。”
“你明白就好,等年后便安排你们成亲。不过娶叶茹筠过门后,你必须以正妻之礼待之。”
“孩儿省的。”
李珏眼中凝露出一抹火热神色。
……
武侯府。
后花园。
叶茹筠大小姐也不顾冬日的寒冷,坐在石阶上,抬首仰望着璀璨的夜空。
她心中莫名的浮现起来那首《秋夕》。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眸中凝露的思念,仿佛要将这夜色都融化一般。
“小姐,天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屋吧。”
身后,丫鬟小青动得鼻子和耳朵都红了,哈着气劝说道。
叶茹筠哀叹道:“父亲说要和逍遥王府联姻,让我嫁于逍遥王世子李珏。”
小青叹道:“唉,小姐,你没将文会上遇到状元郎那事告诉侯爷吗?”
叶茹筠俏脸上露出一丝羞意:“我不敢。”
小青哭笑不得:“小姐,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武侯不知你有心上人,所以才会给你安排婚事。”
叶茹筠低下染着红晕的面靥,声音低得像蚊子嗡飞:“我怕子安会拒绝我。”
小青鼓励道:“怎么会!小姐你可是人间绝色,你能看的上李子安,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怎么会拒绝你的心意。当务之急,你是要先说服侯爷。”
“唉。你不明白……”叶茹筠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这几日我托人查过李子安的身世,他的父亲还有二叔……都死在十年前的北征之中。”
“啊!”
小青一阵惊呼,赶忙捂住了嘴。
叶茹筠心思复杂道:“我怕子安他会因为此事而恼了我。”
小青安慰道:“小姐,北征失败又不是侯爷的过错,状元郎是个明事理之人,应该不会怨恨侯爷的。”
叶茹筠也只能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