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双手接住衣物,诺诺答了声是。</p>
含泪入睡的鬼儿做了个奇怪的梦。</p>
何为奇怪,为何奇怪她倒答不上来,毕竟梦境不甚清晰,只得模模糊糊看见几个幻影。这个梦甚为奇怪,原应该是湛蓝湛蓝的天空偏偏染的诡异,是赤黑交织的色彩,这样颜色的天空下边儿,竟然是皑皑刺目的一派白雪,空中依旧飘着冰冷的雪晶,依稀能够看见,晃眼白茫茫的一片之间,鹅毛的雪覆盖着一个坐着的,衣衫褴褛仍瑟瑟发抖的女孩,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女童,肤色是白,白不过皑皑白雪,脸庞依稀有些脏污,仔细一瞧,竟然是血液结的痂,盘坐着的女孩约摸十三四岁,衣衫像是被什么猛兽肆破的,身上还有一道道爪子划出的刺目的血痕。两个人唇色冻得青紫。</p>
鬼儿在梦境中愣愣得瞧着,当那女孩回过头来那眸子中嗜血的杀戮之气快将鬼儿淹没时,鬼儿才醒了过来。</p>
真是个诡异的梦。</p>
计算着日子,大哥哥也有些日子不曾回来了,如今的饮食起居全由大姐姐冥昙罩着,大哥哥会不会已经把她忘掉了呢?亦或者说是,大哥哥寻那个漂亮姐姐去了?想到此处心中竟然一阵澎湃,忆起姊姊娇美的模样,又想起大哥哥一派俊朗。</p>
原,原来竟是这样的么?</p>
那她何时也能迎来自己命中注定的姻缘呢?</p>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才八岁,考虑这些好像太早了,又颓下精神去。</p>
她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啊?</p>
冥昙姊姊,近日老是让她吞药丸,这药丸还有股子血腥味儿,每次她都得捏着鼻子吃,说来也奇怪,咽下药丸后的饱腹感,竟许久不曾有过,精神气均像活过来了一般。她问过冥昙姊姊这药丸有何功用以及来处,偏偏冥昙姊姊的口风最是紧,什么也套不出来,,只是每次她问过之后,冥昙姊姊看向她的眼神总会多一丝忧郁。即使有药丸相助,夜深人静后,冥昙姊姊哄她入睡,她假意骗过姊姊后,总会不由自主濡湿了枕头,再加上夜夜噩梦惊扰,搞得她很是憔悴。</p>
青歌敛了那礼装后,趁秋菊正沉溺于美梦之际,独自立在苑中持了一把剑,剑尖恰好接住一朵残瓣的白杏,冷冷溅出几滴清晨遗留的露水。她收了剑,剑匣碰响之后,白杏伏在地面上,微惹了点殷红,她愣愣看了它许久。才抬起手来,血珠遮掩了伤口,怕是收剑时不留神划伤了。</p>
伤?她怎么会有伤?</p>
自嘲一番后,她从容将剑收起来,携兵刃入宫者论死处置,这幅躯体,在她没找到自己的身体之前,是该好好珍惜的。</p>
腰间隐隐有响动,她亭亭立在正在浣衣的一名宫娥旁,轻拍她的肩后,女子转过头来,满是疑惑的神情。青歌在女子耳畔轻唤道,</p>
“无华来的帝姬唤你前去为她更衣呢。”</p>
女子更疑惑了,忙问,“莫不是有什么事吧?”</p>
青歌摇头,轻声问道“你不是留尊国的人吧?刚刚帝姬向我问起,提起你她很高兴的样子”</p>
女子思索了一会儿,“我......“</p>
话未断就被拉起来,被青歌推到沐房里,”帝姬,膳食已准备妥当了。“语声轻快,青歌说罢顺走了一样东西到袖子里,施施然便走了出去,关上琉璃嵌的镂空木门时,还不忘再推那宫娥一下。</p>
宫娥战战兢兢隔着屏风,轻声唤道,”奴。奴来替帝姬更衣。“</p>
秋菊隔着屏风瞟了一眼,便颔首,”恩“</p>
在宫娥细步轻移间,秋菊慌慌忙忙寻起面具来,却总是寻不见,宫娥已抬头正欲起身时,见着帝姬的脸便掩住嘴巴,口齿打战的叫道:”秋,秋菊,你怎么会是帝姬?“</p>
秋菊用双手盖住脸,惊慌失措应答,”不,不是,我不是秋菊。“</p>
宫娥拍着胸口,很是痛苦的模样,”我,我是冬茉啊,秋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p>
”我,我不认识什么冬茉,你认错人了,出去!滚出去!“</p>
”你怎么会这样呢?“冬茉捂着眼睛跑了出去,在冬茉跑出门的刹那,一直潜伏的青歌捂住冬茉的嘴,匕首比在冬茉的脖子上将其拖入一旁的小竹林,</p>
“帝姬说,不能留活口。”青歌一字一顿轻声在冬茉耳边呢喃,在冬茉木然睁大眼睛放弃挣扎之际,锋利的冷锋已划过细白的脖颈,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将匕首比到唇边,伸出舌头来舔去刀口的血腥,冬茉颓到地上,睁大的眼睛再无光彩。</p>
她死了。</p>
离成功又进了一步。</p>
这下,就算存有侥幸没死,也得死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