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朝廷驻军围了一个大圈，举着武器面朝外围。</p>
外围，跪了一地的部落人，大多是女性，她在这里都能隐约听到她们的呼天抢地的痛哭声。还有些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p>
突然，一个女人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扑向一名士兵，那士兵立马抬刀，砍向那女子，尔后，那女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接着，又有两名女子站了起来，朝那士兵冲去……</p>
于丹青眼眶有些刺痛，闭了闭眼，收回视线，垂目对着马背出神。</p>
这就是战场。</p>
双方统共一万余人的战场，已是如此血腥，刺人眼，扎人心。</p>
“回吧？”楚云逸在她头顶低声问道。</p>
于丹青点头。</p>
楚云逸调转马头，打马往迎客居走。</p>
一路无言。</p>
行至半途，他轻笑问道，“于丹青，没什么想说的？”</p>
于丹青端坐在他身前，闻言笑了笑，“说什么？祝贺你剿匪大胜？”</p>
楚云逸笑笑，没应声。</p>
于丹青轻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部落人对北境之王逆反，罪有应得。朝廷驻军理当镇压乱臣贼子，有所伤亡，在所难免。那些女子，不辨是非，聚众闹事，理当受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使命，在其位，行其事，担其责。”侧目看了看自己右臂，“你我也一样。你是三皇子，是北境王，又娶了我，就合该被人行刺，伏击，射杀。我是于二小姐，是北境王妃，又有那凤凰印记，也合该被人算计，谋害，刺杀。”</p>
眉目间染上一片凉薄浅笑，整个人也清冷萧索许多，“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那条命，那口气，那份情，那些个名和利，总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端看谁压得过谁了。”</p>
楚云逸眸光一闪，才长臂收紧，将她往后带，让她贴靠在他怀里，低沉开口，“于丹青，终有一日，我会给你安平。”</p>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稍显急促。</p>
于丹青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低声笑道，“云逸，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的波折并非完全来自于你，你不必给自己负担。你看我，现在对你就完全没了歉疚，因为我知道，即便不娶我，你同样会遭父皇猜忌，遭其他人谋害。你我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有安平顺遂，除非我们……”</p>
“死”字还没说出口，便听楚云逸沉声接口，“除非我们压过所有敌人，让他们不敢造次。”</p>
于丹青愣了愣，突地身子一僵，打了个寒颤，转头看他。</p>
清隽的容颜如出鞘宝剑，锋芒凌厉，华光夺目。</p>
于丹青怔忪片刻，皱眉问道，“楚云逸？你什么意思？”</p>
楚云逸低头看她，淡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若只有身处最高位，方得安平，我愿倾我之力，谋那安平。”</p>
于丹青下意识摇头，“不行！你不能那样！”</p>
楚云逸眉梢轻抬，“为何不能？或者，你希望我们死？”</p>
“自然不。”于丹青深吸一口气，冷声道。</p>
楚云逸笑了笑，“如此，还有第二条路？”</p>
于丹青皱着眉毛收回了视线，看向那一地的黑灰。</p>
沉默少时，她道，“楚云逸，你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从林州到北境，看得出来，你一直心系百姓。我不想死，不想你死，也不想你如前世一般，杀戮无辜，愧对百姓和国家，悔恨终身。我认为，做人还是该有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然，人若犯我，自当如数奉还。”</p>
楚云逸用下巴蹭着她鬓角，轻笑道，“所以，你才一直被迫前行，举步维艰，处处受制于人。”</p>
于丹青瞪他一眼，好半天才道，“但我心安理得。那些伤害我的人，都得到了报应，我却活得好好的。”</p>
楚云逸好笑，“娘子，快别自欺欺人了，你恐怕比谁都清楚，这世间哪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说？那些人落得那般下场，并非因为作恶多端得了报应，而是因为他们要么太蠢，要么技不如人，要么因为你有足够让高位者为你舍弃他们的资本。”</p>
于丹青蠕了蠕嘴唇，“不管怎么说，你……”</p>
楚云逸笑笑，“娘子放心，为夫心中有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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