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喂完于丹青，扶她回床边坐着，自己再回桌边坐下喝粥。</p>
炙热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驱散一室寒凉，整个房间显得暖意融融。</p>
于丹青坐在床沿，红白的光束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微眯着眼迎视窗户，神思渐渐飘渺。</p>
许是阳光太强，温度陡升，那血腥味挥散开来，在这门窗紧闭的屋里，她都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腥甜气。</p>
几千条人命，一夕之间，全成亡魂。</p>
那边定是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惨不忍睹。不，那血不会流成河，会被吸入灰烬，直到灰烬吸附饱满，余下的才会淌进地里。</p>
她不认为自己和楚云逸做错什么，但这事总归与她脱不了干系，总归是数千条人命，还包括了那么多无辜将士。</p>
她相信，类似场面，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得习惯……</p>
“叮。”</p>
一声细微的瓷器相碰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于丹青的思绪。</p>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楚云逸。他已经放下碗勺，正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嘴。阳光照在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立体的棱角，俊美异常。她不禁微弯了唇角，就一个擦嘴的动作，在他做来，都能那么优雅迷人。</p>
楚云逸放下帕子，漱口，之后走到她跟前，眉间噙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么好看？”</p>
于丹青漾着恬静幸福的微笑，抬头看他，眸中笼着满满的爱恋，“特别迷人。”</p>
楚云逸不设防，突地红了耳尖，顿觉口干舌燥，抿了抿薄唇，无言的看她半晌，一抬手，食指在她额间弹了一下，“于丹青，受伤之时，便是你爱心泛滥之际？”</p>
于丹青微愣，身子往后仰了仰，低笑几声，望着他如画的容颜，点了点头，“看着就想扑倒。”</p>
楚云逸失笑，“色妞儿。”</p>
于丹青咧嘴笑笑，垂目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轻声道，“楚云逸，我想去现场看看。你陪我去，好吗？”</p>
楚云逸悬着眼帘看她，沉默许久，终是略一点头，“好。”</p>
从他追求她时，他和她都已经知晓，她跟了他不会有太平日子。</p>
既然他无法放弃她，她亦愿意陪他走上这条荆棘之路，他若无法将她困在温室，那便陪她走过血腥。</p>
院子外。</p>
艳阳天下，暖风吹拂，满地黑色灰烬四处飘扬。</p>
楚云逸看了眼于丹青白皙脸上的黑灰，从米色丝质中衣撕下一大块方巾，固定在她耳后和头顶，将她面部完全遮住。然后托举着她坐上马背，自己随后翻身上马，将她牢牢护在身前，顾及她的伤口，让越影踱步往战场走去。</p>
于丹青透过面巾朦朦胧胧的打量前方。沿途走去，蛇尸，马尸，人尸，以及其他虫蚁的尸体，各种尸体凌乱的散在灰烬里，呈现出难以言说的悲凉，残忍。</p>
她的身体渐渐僵硬，手指也蜷得越发紧实。</p>
楚云逸紧紧箍着她腰枝，没言声。</p>
“吁。”在蝎群前十余丈处，楚云逸勒住缰绳，喊停了越影，不再让它靠近。</p>
贺将军等一众将领在旁边指挥清理现场，见他停下后，忙迎了过来，齐声见礼。</p>
楚云逸点点头，“你们去忙，我们看看就走。”</p>
贺将军等人应是，各自回了原位。</p>
于丹青忽然抬手摘下了面巾，强忍着不适，微眯着眼角看向四周。</p>
附近的将士全都神情倦怠，眼下乌青，无精打采的拖着地上的尸体。</p>
地上摆放着一排排的尸体，残肢断臂，有部落人的，也有驻军的，似乎摆的不是人，而是一根根木桩。</p>
蝎子全部尸首分离，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p>
蝎群间，还躺了很多尸体，那些尸体，凡是跟蝎子尾刺接触的地方，皆是异常臃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