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编！”四皇子妃咬牙说道。</p>
于丹青笑笑，“知道吴培为何一直屈居源县守将？忠义候府虽无实权，名头到底不小，他是侯府世子，又是四皇子大舅子，自身能力也不错，为什么，仕途如此不顺？”</p>
四皇子妃冷哼，“他一向寻求安稳。”</p>
于丹青不置可否，“因为楚云帆。他在城郊豢养的女子，是十年前赵贵妃托忠义候找的，个个貌美如花，后经专门培养，皆擅色诱，擅暗器，简而言之，擅长趁男人不注意取其性命。这里指的男人，特指皇上和皇子。自古以来，皇帝对于姻亲厉害的皇子总是多些防备，未免父皇起疑，楚云帆便一直暗中打压忠义候府，这也是为什么你嫁入皇室后，忠义候府却每况日下的原因。而楚云帆自己，更是如此，始终消极懈怠，父皇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且做得很好，也就造成错觉，他兄友弟恭，身怀大才，却对皇位没有想法。”</p>
轻声笑了笑，又道，“要说这四皇弟，也是个罕见的聪明人，知道拼实力太累太危险，竟然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歪门邪道上。能得逞，最好，不能得逞，也无妨，大可将罪推在那些女子头上，甚至推在敬献女子的忠义候头上，他也是受害者，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或者王爷。只是可怜了忠义候府，只因他的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全族萧索，甚至——”换了个姿态，趴在枕头上，侧头看着地上呆若木鸡的四皇子妃，蓦地加重了语气，“满门灭绝，鸡犬不留！”</p>
“胡说！”四皇子妃突然一阵剧烈颤抖，瘫在地上闭眼大叫，“你胡说！胡说！胡说！全是胡说！”</p>
于丹青又笑了，“对于一个棺材盖到头顶的人，我有必要胡说吗？套用二皇嫂对你的一个昵称，芮儿，我正伤着，张嘴都累，哪有闲情陪你胡说。”</p>
“于、丹、青！”四皇子妃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满嘴胡言！不得好死！”</p>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死得瞑目，你尽管说。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害了我表姐，死是必然，其他人却不一定。比如楚洋，比如吴培，比如忠义候府所有人。我的耐心有限，你非要拉他们陪葬，我当然没意见。”于丹青淡淡说完，手臂一扫，身前的包袱就滚到了四皇子妃面前不远处，“这些东西，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找人探讨。”</p>
四皇子妃眼神一顿，猛地扑过去，手忙脚乱的扯开包袱，抓起一本册子就要开撕——</p>
“随便撕，我这还有备份。只是，撕了你就没法找人对质，恐怕会做出错误的决定，白白搭上一群人给你陪葬。”</p>
于丹青慢悠悠的话，让她手一顿，终是无力的垂了下来，哭喊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殿下吗？害得他成了那样还不够？你还想怎样？你想跟他双宿双飞就去，这四皇子妃我不做了，你要就拿去！通通拿去！只求你放过洋儿，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p>
“四皇嫂！”六公主惊得捂住心口，失声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三皇嫂何时，何时喜欢四皇兄了？！”</p>
于丹青轻笑，“徐慧告诉你的？看来，我回京这段时间，她挺个大肚与你嘻嘻哄哄，功夫没白费。”</p>
“不是吗？”四皇子妃痛苦问道。</p>
“罢了罢了。”于丹青摇摇头，“你被她洗脑至此，我什么也不想说了。这东西，你也不用带走了，我直接给父皇送去——”</p>
“送去干什么！”四皇子妃又一惊一乍的喝道。</p>
“送去结案啊。”于丹青怜悯的看着她，跟看个傻瓜似的，“你派人勾兑邢望明，临时给吴培放几日小长假，吴培回京找程韫叙旧畅饮，你再找人趁机在程府放火，为免牵连吴培，又让邢望明派人传假信通知吴培源县出事，让他速速回去。一切，脉络清晰，证人齐全。当然，顺便让父皇看看，忠义候府的主子们应该死几次，才足以弥补他们的罪行。”</p>
四皇子妃惊惧的看她许久，突然闭了闭眼，挣扎着站起来，解脱般说道，“我认了，我都认了。程府大火，的确是我主谋，你要怎样处置我都行，只求你，放过其他人。吴培，邢县令，我父亲，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计划，更不曾参与，他们都是受我利用，他们是无辜的。”</p>
看着这样的吴芮，于丹青心头突然涌出些许凄凉。</p>
这个女人，并非坏透顶，只是对楚云帆过于在意，这才有了扼杀小妾子嗣的举动，也才在听了她和楚云帆的传言后，着了魔一般疯狂猜疑，甚至迷失心智，干下火烧程府逼她现身的恶行。除此之外，风影门并未搜集到关于她的任何不良信息。</p>
压下其他心思，抿了抿唇角，问道，“徐慧也无辜？”</p>
四皇子妃眼神一闪，没应声。</p>
于丹青道，“你的改变，始于徐慧与你接触。那日七皇妹和你一起来我这，相信你和我一样大感意外。如果我没料错，她也是受徐慧撺掇，拉你过来闹事，想毁了我。”</p>
“你想多了。”许是亲口认了罪，对自己的前路不再抱有任何猜测，四皇子妃反倒变得心平气和。</p>
“是你想少了。”于丹青重新侧身躺着，淡淡道，“我和楚云帆，除了仇怨，没半点情爱。徐慧，如此急于撺掇你对付我，大抵是因为，楚云哲对我单方面表达的所谓喜爱之情，她是他的妻子，自然不愿见我好，兴许，也怕我像以前一样，对楚云哲上心，威胁她和孩子的地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如此信任，”嗤笑一声，“也对，她一向善做表面功夫，看上去温柔贤惠，安全无害，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程府大火，是否是她指使？若是，你或许罪不至死。”</p>
“我说是她指使，就是？人证物证何在？”四皇子妃轻轻柔柔的道，“何况，的确不是她指使。”</p>
“我不信。她接触你的时间太过凑巧，我不得不怀疑，程府纵火案有她一份。”于丹青道。</p>
“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四皇子妃道。</p>
于丹青眉眼微冷，淡淡道，“徐慧之事，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案就不会结。我绝不容许凶手逍遥法外。从明日起，我每日向父皇呈报一份资料，依次是吴家的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大小姐、三小姐、忠义候夫人、忠义候，七日，七日之后，若你还不能令我满意，我只好先结此案，你，吴培，全都难逃一死，即便吴培罪不至死，他也无颜独活于世。到那时，这世间，将不再有忠义候府。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楚云帆，多半已死或者将死，楚洋还小，没了爹娘和外祖家，他能否在这吃人的宫里平安长大？远的不说，就景辰殿后院那群女人，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和楚云帆一走，楚洋下场如何，你心知肚明。别指望赵贵妃和八公主，她们护不住楚洋。这是什么地方，你很清楚，要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消失，多的是办法。”</p>
说罢，眼皮一耷，不再看已经恨得双目血红的四皇子妃，“送客。”</p>
婧霜应声，走到四皇子妃面前，一脸淡漠的朝她伸手，“请。”</p>
四皇子妃咬紧嘴唇，嘴皮都被咬破了，红艳艳的血珠不停的从她苍白的唇瓣上往外冒，滴到她高耸的胸前衣襟上。</p>
恨恨的瞪了于丹青许久，她才摇着头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我不信，你如此心狠手辣，滥杀无辜——”</p>
“无辜吗？”于丹青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既然觉得他们无辜，为何害怕父皇置其死罪？”</p>
四皇子妃深吸一口气，抿掉唇上的血珠，道，“你也是生于官家，长于权门，掌管一府，怎会不知，哪个世家大族没有点阴私，你何必撕开它，让所有人难堪，掉你自己身价？”</p>
“可笑。”于丹青冷笑，“真正可笑。”摆摆手，“我无意与你废话，忠义候府存亡，决定权全在你。婧霜。”</p>
“是，娘娘。”婧霜应声，单手握住四皇子妃纤细的胳膊就往外拖。</p>
四皇子妃毫无抵御之力，被动的跟着她踉跄前行，只得回头狠狠的盯着于丹青，“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活路，也是给自己积福——”</p>
积福？</p>
于丹青笑了笑，“且慢。”</p>
婧霜一把松开四皇子妃，四皇子妃打了几个趔趄才站稳，就见于丹青冷笑着问，“你也知道积福？我给你个积福的机会，老实交代徐慧之事，我饶忠义候府不死。”</p>
四皇子妃冷冷看着她，“的确与她无关。”</p>
“不信。”于丹青道。</p>
四皇子妃沉默许久，久到于丹青都准备再次送客了，却见她深呼吸一次，缓缓开口，“她只说，你就在京城，无召入京乃是死罪，只要想法逼你现身，四皇子便不再受你影响。程少夫人身怀有孕，又与你感情好，若是她受了惊吓，你必定不放心，会去探望，到时，让官府在程府搜查罪人，便能将你揪出。”</p>
“没叫你放火？”于丹青道。</p>
“没有。从始至终，没说过任何法子。”四皇子妃道。</p>
于丹青点点头，“这倒像是她的行事手法。”看着这个毫无生气的女子，忍不住问道，“现在，你还当她是姐妹吗？”</p>
“与你无关。”四皇子妃眼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她，道，“四皇子的伤，是北境王所为。”</p>
于丹青眼皮一掀，“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如果传言属实，我很高兴。”</p>
“你？！”四皇子妃倏地拔高音调，瞪眼如珠，“你怎么能说得出口？”</p>
于丹青静静的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索然无味，“你请回吧。你我如今的立场，任何对话都毫无意义。”</p>
四皇子妃长呼一口气，“那你明日？”</p>
“看你。”于丹青道，“徐慧虽没告诉你具体法子，总归是始作俑者。”</p>
四皇子妃眯了眯眼，“什么意思？”</p>
于丹青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道，“婧霜，送客。”</p>
“是。”婧霜颔首，再次拖着迷迷愣愣的四皇子妃往外出。</p>
看着她们走出房间，六公主抿着小嘴收回视线，看向散落一地的案册，沉默少时，转头看着于丹青，面色有些古怪，“三皇嫂，都是真的吗？”</p>
于丹青略一抬眉，“你说呢？”</p>
“应该，真假参半。”六公主道。</p>
于丹青未置可否，“忠义候贪财好色，是不争的事实。”</p>
六公主点点头，“那你明日真要呈给父皇？”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道，“那可是，欺君。”</p>
于丹青“嗯”了一声，“所以，我肯定不会干。”</p>
六公主似乎松了口气，“你只是吓唬四皇嫂，让她承认罪行，指证幕后主谋？”</p>
于丹青苦笑，“不过是抱侥幸心理。想也知道，凭徐慧的心计，不可能给吴芮留下把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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